可已经在电梯里,眼看就要到了,总不能再把人再送下去吧。
更何况……
唐心转头,看向将大半个身体都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他脸色发青,冷汗滑落,顺着浓眉往下,浸湿了眼睫,额际和脖子上能看见隐约凸起的青筋,不用猜都知道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再一看紧紧跟着的严锐司,揪着严兽长裤的胖手,已经攥到骨节泛白……
这样的情况,唐心怎么可能狠得下心,把他们送下楼?
只能硬着头皮,把父子俩领回公寓。
幸好正逢晚餐时间,没在走廊遇见邻居。
否则的话,唐心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严先生,你先躺着休息会儿,锐司,你可以到我房间的柜子里,帮忙拿个毯子吗?我打电话叫外卖。”把严兽扶到沙发上坐下,唐心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告诉家伙自己卧室的方向后,就拿着手机进了厨房。
唐心虽然会做饭,但她和原菲语工作都挺忙的,基本都在外解决,家里没有开火,也很少叫外卖,怕记不住号码,专门整理了一张纸,贴在厨房的冰箱上。
她快速地找到号码,打电话过去,叫了份清淡好消化的粥,并嘱咐餐厅快一点送过来。
挂了电话,唐心又想起严兽来接人时无意中提到的,要带家伙到奶奶家吃午饭,眉立刻皱了起来:家伙不会连午饭都没吃吧?
没有犹豫,唐心再次拨通了餐厅电话,多加了两份。
一份给家伙,一份给自己。
叫完外卖,唐心开了热水壶,准备烧点开水给严兽暖暖胃。
刚按下开关,就听外头传来“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怎么了?”唐心心头一颤,转身就跑了出去,却没在客厅看到父子俩。
“爸爸,你没事吧?爸爸?”卧室里,传来严锐司焦急的声音。
已经没有心思去想父子俩怎么会都跑到自己卧室去,唐心赶紧过去。
下一秒,愕住了——
床上,严兽面朝下趴着,大半个身体都悬在外头,一动不动,严锐司抓着他的衬衫,拼命地推搡,急得眼眼眶都红了,不停地问,“爸爸你怎么样?爸爸你有没有事?”
看到唐心出现,已经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唐唐,爸爸昏过去了!怎么办?他会死吗?会跟妈妈一样不要我走掉吗?呜呜呜……我不要爸爸死掉……”
家伙没有妈妈?
乍听到这个消息,唐心整颗心都揪紧了。
她没有想到,家伙会没有母亲。
难怪每次遇见,他总是形单影只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自己曾经抛下过孩子,心底有着很深的愧疚,对眼前这个可爱的家伙,唐心更多了一份心疼。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弯腰替家伙拭去眼泪,唐心牵着他的手往床边走,“先别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够不到毛毯……就……就叫爸爸……然……然后就这样了……”家伙抽泣着回答,有点语焉不详。
但唐心还是听明白了。
家伙想拿毯子给严兽,够不着让严兽帮忙,结果严兽身体扛不住,直接倒下了。
“没事的,别怕,有我在,来,先把眼泪擦擦。”唐心递了张纸巾过去,转身去看严兽的情况。
手才刚探过去,还没碰到额头,紧蹙着眉头的男人忽然瞪开了眼,幽沉的双瞳直直地望过来。
唐心愣住,心头又开始产生一股奇怪的压力,但这次,她没有回答,很快就回过神来,“严先生,你的情况有点严重,还是去趟医院吧,胃疼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拖着不就医,真的会出事的。”
“不用。”严兽拒绝,看了眼双眼红通通,快把纸巾擦成咸菜干的儿子,翻身坐起来。
一个不稳,身体摇晃了下,眼看就要不平衡地倒回去。
唐心连忙搭了把手,帮忙稳住。
严兽扫了搭在胳膊和腰际的纤白细指一眼,迅速地移开,声音嘶哑,“家里有开水?”
“有的,刚刚烧了,我去倒,你等等。”唐心立刻起身,去了厨房。
严兽直勾勾地盯着那道匆匆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坐直身体。
再开口时,声音已不复方才的嘶哑与虚弱,“哭什么?我又没死。”
眼睛“啪答啪答——”往下掉的,不敢哭出声的严锐司听到熟悉的声音身体一顿,猛地抬起头来。
看到严兽好端端地坐在那里,除了脸色白点,流点汗,像个没事人一样,当场傻了眼。
好几秒后,才回过神来,“爸爸,你刚才不是痛晕过去了吗?怎么——”
家伙边说,边朝严兽扑过去。
连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摁住了头。
严兽看着满脸泪痕的儿子,毫不掩饰内心的嫌弃,“去把自己弄干净。”
“噢。”家伙点头,乖乖地爬下床去,进卫浴间洗脸。
盥洗台前,家伙踩在凳子上,一边洗脸一边想,爸爸为什么病好了还装痛。
难道是看出自己想到唐唐家来, 不惜牺牲自己的形象帮忙?
没想到爸爸这么爱他!
家伙笑眯了眼,飞快地把毛巾折叠收好,“答答答……”快步跑出去。
他决定从现在起,加倍对爸爸好,报答爸爸的恩情!
刚出盥洗室,还没跑到严兽跟前,眼角余光瞥见唐心端着一杯水从厨房走出来,立刻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捂着嘴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