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得盛气凌人,刘雅正反倒冷静下来,双肘撑着栏杆,姿态愈发安然。他望着湖水,不疾不缓地道:“方才傅公子在这里看风景,在下在屋子点蜡烛,时不时看一眼你的背影,心想这公子可真年轻啊……”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傅宣弘一眼,那种成熟男人望着青涩少年的眼神,无论如何,总带着几分嬉虐。
傅宣弘横他一眼道:“年轻如何?”
刘雅正继续道:“公子十**岁,出身好、模样好、武功好,样样出色,诸事不愁。能让傅公子发愁的,应该只有一件事,一个字……情!对不对?”
傅宣弘羞恼成怒,呵斥道:“不要给脸不要脸,快滚!”
“得到越多,付出的就越多……”刘雅正反而接着道,“似公子这种什么都有的人,肯定要付出一个惨重的代
价,就是‘自由’二字。你不似郭家兄弟,有陈将军、周道长这两个长辈在,家里又有镖局的生意,必然是要练好功夫。你一个富家公子,什么不做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父母、爷爷肯定半点意见也无。可是,你还是辛苦自己练功夫,进入君子堂,不就是想得到这份‘自由’吗?”
傅宣弘怒极反笑,道:“你们‘子夜影’原来不只是侠盗,还探听这类消息!假如我没有猜错,上次出面说服我的‘女子’,就是你假扮的吧!你千辛万苦说服我协助素节公主逃跑,所用的理由不还是这样?结果如何?够了!”
“那个人……”刘雅正脸色显得有些惊异。
“真会做戏!”傅宣弘看他这副样子,断然讥讽道,“你不就是早打听过我家中的事,才敢过来跟我说这些吗?上次你来是个女子,劝的那些话我照做,只以为你与素节公主还有些交情,所以利人利己,也不置于将来陷公主于为难之中。可是,素节公主欢欢喜喜地回宫了……你又何必……”
“傅公子!”刘雅正打断道,“公子是说上次有个‘女子’找公子……”
“其实是我!”一个娇柔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吓了两人一跳。
两人同时抬头,正好看到一张脸。头顶朝下,下巴朝上,倒挂在那里乍一看红红白白,甚是骇人。
两人不约而同后退一步,暗自握好手中的兵器。只见这脸往下落去,在空中忽然如一朵嫣红的大花绽开,原来此人身着嫣红色衣衫,凌空转了一个身。
转瞬间,此人已立在栏杆上,微笑着道:“那人不是他假扮的,确确实实是我。这个人哪里假扮得了我,只能假扮一下我的丫鬟而已!”
傅宣弘眯眼一认,眼前这人是个三十上下的女子,一张线条柔和的鸭蛋脸,俊眼修眉,甚是柔婉。不是当日规劝自己的人,又是何人!
看到她,傅宣弘才知,原来自己将他与刘雅正混为一谈。正不好意思,只见女子已转头嗔视着刘雅正道:“你奉主人之命,我奉公子之命。公子命你既刻见他,你去还是不去?”
刘雅正看起来甚是恼火,道:“菊犹存,你……”
菊犹存打断道:“哼,你千万别问我公子叫你去做什么,问我也不回答。只有一句,公子要你去见他!”说
完,大甩一摆,便飘然升上屋顶。
傅宣弘追到栏杆边,伸头看了她两眼,惊诧地道:“她是菊犹存?我上次见她,她不是这样……那时她还是……还是个男的……”
刘雅正看样子已是无心以作他想,只冷冷地应了一句:“不是她,又是谁!”
“什么!”君子堂奉命追捕“五煞”已非一朝一夕之事,却久久未果,令众君子引以为恨。此时眼见“五煞”之一菊犹存自眼前离去,傅宣弘怎会不恼!
正要再审一审刘雅正,这菊犹存背后的“主子”、“公子”都是何人,那刘雅正已是一副下定决定的样子,连句“告辞”也不说,便纵身一跃,在栏杆上踏了一下,飞到房楼上了。
傅宣弘无暇多想,连忙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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