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那张惨白脸,好似一尊线条精细的雕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沉寂、冷漠,如同黑夜之中,无波的大海。他拿着她的手,缓缓地、小心地送至她身前,他保证这回不要推倒她。他的双眼被这一张苍白的小脸一直吸引着、吸引着……
他想,这还是那个眼睛清澈、灵活如泉水,脸庞清秀白皙如白茉莉一般透着芬芳的梁薇吗?
她的脸绽放出一种前所有未有的气质,随之亦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美丽在身上绽放、延伸,叫人看不到边际……
郭川泽突然醒悟过来,美丽得胜过千万的姑娘,不只雪桐一个!
终于,他将她的手好端端地送到她身前,缓缓松开。
他敢肯定自己没有用一点点力气,小心得连不倒翁都不可能碰歪,可是梁薇还是突然一闭眼向后仰去。
郭川泽连忙长手一伸,抓住她令她站好,无奈地道:“你不要再装了!”
梁薇闭着眼睛,被抽去了脊梁一般,身子软软地,止不住地往下坠。郭川泽没有办法,只好蹲下身,曲起一条腿,再用一只手臂支撑住她,伸出手为她把了一下脉。
她受惊过度,昏了过去。
郭川泽烦恼自己竟惹上了这样的麻烦,还是抱起她往竹家走。
子靖等人正发了疯似地找梁薇,他将她送回去便想走,却被子靖、童千姿、端绮还有桑彪三人围住。他们用不同的语气,不同的句子,询问着相同的问题梁薇怎么了,你郭川泽为什么要这么气她?
郭川泽被他们围着,有些话是不能说,但是能说的话他也懒得说,心里实实在在地憋了一肚子火。真有些后悔自己的所做所为,到底是给谁了一个教训?
最后,他带着一肚子气,丢下一个冷酷、沉默,令人想狠揍一顿的形象走掉了。
端绮只得叫人另外请了一位大夫过来替梁薇把了脉,说是受惊过度,开了药方。
端绮叫人快去抓药,自己守在梁薇身边,连连叹息]
马车内的可怖情形她与子靖等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在李为念的授意下,在旁看到的李家佣人一直缄默以对。他们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知道这件事又与李为念有关!
梁薇总因为李为念受苦!
想到这一层,出于保护,端绮只觉李为念万分可厌,心内想着待梁薇想来,要劝她远离那个人!
外面的竹林在风中摇曳,仿佛雨落的声音,透着一股凄凉。梁薇乖乖地躺在床上,惨白的光芒自纸窗透进来,温柔地在室内蔓延,攀到床上,爬到她脸上……
她真是安静啊!
静得叫人不解,也令人害怕……
“姑娘……”外面有人道。
“什么事?”端绮轻声问,只怕惊了梁薇。
“李家派人送了点东西来。”外面的人回道。
端绮正生李为念的气,听到这话,性子再好也有些按捺不住,真想将送东西的人骂走。她忍了一忍,最终只是淡淡地道:“多谢他们好意,无论什么,都不必收。”
外面的人有些为难,停顿了一会儿似是等着端绮改变主意,但听内里的人不应,只好道:“知道了。”
忽然,端绮又道:“等等……”
外面的人停住脚步,心道,你果然改变主意了!
端绮道:“还是拿过来吧……”
那人松一口气道:“是。”
一会儿,便有一个小丫头托了托盘进来。托盘里面放着一个锦盒,说里面就是李家送来的东西。端绮让她放下,等了半晌才拿了过来,坐到床边打开。
盒子一开,端绮只觉一片柔和的白光浮了出来,然后才看到盒子内的黑缎子上卧着一串珍珠。那一串珍珠每一颗都有拇指大小,均匀无瑕,散发着朦胧的光泽,正当得起“珠圆玉润”四字。
端绮将那串珍珠拿在手中细看,心道,珍珠,真是极好的东西……
它不似宝石那般璀璨绚丽,也不如玉石一般可以成为巧夺天工雕刻品的载体。它就是这样一颗颗,一粒粒,圆圆地泛着柔美细腻的光,浑然天成地温柔,透着一种捉摸不透的神秘韵味和典雅端庄……
正因为珍珠的这种气质,唯有年长一些的女子,在岁月之中打磨了一身的美好韵味的女子,才称得起它。
这串珠子,并不适合梁薇……
端绮不露声色把珠子放回盒子,放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子靖抓药回来。端绮嘱咐他们好好照看梁薇,便独自一人拿着那个盒子来到李府。
端绮的温柔与亲和可不轻易向外人展露,李为念听说她求见自己,也有些吃惊,推掉所有的事,整理一下仪容才过去见她。
端绮正站在客厅里等他,身上披着一件鸦青色银丝团纹锦的大氅,盈盈而立,好似沐浴在月光之中,衬得整个房间都浮动起来了。
李为念缓缓向她走去,身上的衣衫亦清淡如月光。他一下子失去了平时里的神秘,翩翩风度之间,又有几分萧索之意。
“竹姑娘……”他轻声唤她。
端绮转过头来,莲瓣一样的脸上仍是一团温柔气,眉目清润,看人一眼,简直有净化那人身心的作用。她轻轻地将头一点,道:“贸然拜访,希望没有惊扰到李公子。”
李为念忙道:“姑娘光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端绮并不绕弯,拿起一直放在桌子上的锦盒道:“锦盒之中的明珠,李为念是要送给舍妹的吧?”
“她……”李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