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将肩舆放下,上面坐的高丽王眼盯着梁苰、梁薇兄妹,一阵咳嗽,脸上泛起两团不健康的潮红。
梁苰率先开口:“大王既然身体不适,何苦深夜来访?”
高阳大君手握宝剑,一抱拳用汉语道:“听闻素节公主身体不适,特来探看。”
梁苰扶着梁薇的肩膀,望她一眼,微笑着道:“大君从哪里听的?公主身体安好,哪有不适!”
梁薇听说,将头仰一仰,身子也站得更直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高丽大王眼望梁薇,问:“听说,你来自仙岛,竟是一位仙子?”他未见梁薇时,倒对她有几分敬畏,现在一看,眼前不过是一个怯生生,形容楚楚的小姑娘,心里就又几分轻蔑。
他是用高丽话问的,梁薇便用高丽话答:“本宫是仙岛仙翁的弟子。”坊间不明白真相,断章取义,都说她是仙翁的弟子,她一向是一笑置之。今天这样的场合,她觉得如此说会有帮助,也也便如此了。
“既是仙翁的弟子,那便是位仙子了……”大王满脸讥笑地道,“那为什么也会生凡人才会生的病?”
梁薇本以为他是同一战线的人,听到这话,察觉不善,谨慎地道:“本宫并未生病,这副样子是因为不知大王要来,早早睡下了。”她紧紧披着的白裘,遮住里面的寝衣,又理一理睡得凌乱的头发。
“听说公主是掌管四时花草的仙子?”
梁薇暗道,怎么坊间替我说了这么多的大话!她只得道:“本宫不过有点枯木回春的本事,怎能说是掌握四时花昔草?”
“哦?”高丽王一副甚感兴趣的样子,将手向湖面上一指道,“这湖里本植着莲花,公主既有让枯木回春的本事,可否能催得这满湖的莲花开放?”
梁薇尚不确定,是不是任何时候自己的眼泪都可以让枯木回春。若是可以,催得这满湖的花开也要许多的眼泪,当众痛哭,实在不雅。她于是一笑道:“各花开放,需要遵从一定的时令,不可轻易违背。本宫用此法,只是为了救那些花草树木的性命。这湖里的莲花虽然未开,但其根在泥中,到了季节自然萌芽发叶,生长开花。到那时再赏,岂不是更为雅致?”
“花草树木的性命?”高丽王喃喃念着,脸上发着抖,声音里透着深沉的悲切之意。“花草树木的性命……”他越念越使人沉得义愤填膺。
梁薇心感诧异,看向梁苰。因为他们的对话都是用高丽语,梁苰听不懂,便小声问:“他说些什么?”
“他说‘花草树木的性命’……”
梁薇话音一落,高丽王一拍肩舆扶手,突然用汉语说道:“花草树木尚有‘性命’可言,我的孩子竟没有吗?”这几句话他是咬着牙说的,乃是句悲愤的质问,掷地有声。
梁薇和梁苰都是一惊,想到之前惨死的高丽王孙……
那时,眼前这位高丽王还没继位,痛失一子该是怎样的悲怒交加?
梁苰望高阳大君一眼,一下子明白他脸上为什么一直带着得意的笑。他横他一眼,试图挽回高丽王:“大王不要难过!大世子的事,全要怪‘五煞’,他们都已被本王除去,也算为大王报了仇了。”
“‘五煞’是为了仙岛上的那个什么魔头!”因为悲痛、愤怒,高丽王的脸成了红色,连眼皮都红了。
梁苰脸一沉问:“大王是想除掉仙岛上那位?”
高丽王与高阳大君都不作声,只是拿眼望着梁薇,目光凶狠,令人不寒而栗。
梁薇往梁苰身旁靠了靠,怯怯地望着两人道:“你们……除掉他是不可能的事……多少能人异士上岛都近不得他的身,即便近了他的身,也是丝毫伤不了他的。他是神仙啊……更何况,后来仙岛的路径已经变了……”
高阳大君“嘿嘿”一笑道:“杀不他,杀了他的弟子报仇,总是可以的!”
梁苰一听,气得双眉直竖,紧拉着梁薇的手,向高阳大君呵斥道:“谁借你的胆子,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来人,给本王拿下!”
梁苰身边的侍卫一起拔刀,高阳大君身边侍卫亦迅速将众人围拢。再加上湖上的兵士,大梁众人已被团团围住。
梁苰见状,横了高丽王一眼道:“大王还在等什么?”
高丽王避开他的目光道:“我夜夜在梦中听到,我那可怜的孩儿啼哭,不为他报仇,我怎能安心!”
梁苰听说,已明白过来,呆了半晌冷笑出来,道:“本王给你吃的那枚药,乃是用上多种药材密炼而成。别的不说,就光是聚齐药材,都非得三年之久。这么费心费神的良药,到最后竟救了一个负恩昧良之辈!”
高丽王羞怒交加,正要说话前身形一颤,紧接着一阵咳嗽……
高阳大君见状,便道:“不是大王忘恩,实是太子欺人太甚!过来的这几天,挑拨我与大王之间的叔侄关系,将公主受伤的事也诬赖到我头上!这般行径,其目的,实在令我等生疑!”他将披风一甩,却是一个暗号,湖上兵士早已变幻队形。
梁苰以余光观察着,心里暗暗着急。本来一切都谋划好了,已是胜利在望,却不想最后时刻高丽王想到惨死的长子,变了卦。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敢对我们有一丝一毫的冒犯,大梁必然向高丽王兴兵讨伐。你们挡得住我大梁的天兵天将!”梁苰被围,身边还有一个受了伤的妹妹,心里一时间也慌了,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保持了身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