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人家看见要笑话我们俞家没规矩的。”

“哟,我们俞家有什么规矩?”陈姨奶奶笑嘻嘻的说:“是太太小姐们都作兴闹离婚,闹逃婚么?”她一句话打倒在座的两个人,噎得倩芸话都说不出来。

陈姨奶奶得意洋洋地从腋下抽出手帕扇风,“对了,四老爷今朝和亲家老爷商量,说顶好是红白喜事一起办,日子就定在老太太五七那天,恭喜四小姐吉期近了。”她讲完这句话,提着小小的遮阳伞,哼着不成调的《四季歌》走了。

茹芸脸色煞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喃喃的说:“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

“四姐,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先别慌。”倩芸挽住她的胳膊,安慰她:“我们慢慢想法子,一定能想到法子的。”

烧过晚香开过晚饭,打麻将的忙着喊听差摆牌桌,不打牌的太太奶奶们纷纷告辞。岳敏之当着众多客人的面和大老爷四老爷道别,就走到女客这边问芳芸:“几时回去?可要我等你。”

芳芸落落大方的冲他点点头,说:“等我一会儿,我问问表嫂要不要一起回去。”

四太太和倩芸的眼睛都像是小李飞刀的刀,刀刀飞向芳芸,旁人就是本来不曾留意芳芸和岳敏之,也教她们引得都注目芳芸两个。

芳芸心里恼火的很,故意佯装害羞,低着头移到岳敏之身后。岳敏之看见芳芸又装小白兔,心里想笑又不好笑出来,厅里巡视,道:“你表嫂或者在花园散步,我陪你去花园找找罢。”夹紧了芳芸伸向他胳膊的小手,护着她出门。

“真不像话。”四太太小声抱怨。四老爷横了她一眼,吓得她缩到人后。倩芸眼珠一转,小声和四太太讲:“我和九姐住对门,我就和她一淘走呀。”出了门并不追走向花园的芳芸,急急的出了门,招了一辆黄包车吩咐车夫载她到兰心戏院去。

唐珍妮确是散了席之后被席十一喊到花园去散步谈心的,她正愁没有恰当的借口脱身,看见芳芸和岳敏之一齐过来,连忙笑道:“你们怎么晓得我在这里的?”

芳芸微笑道:“我们找了一圈才找到花园里。珠姐,你说烧了晚香就回去的,所以喊你一淘走。”

“你要回家,四太太不说话?”唐珍妮微微皱眉,道:“总要留一留罢。”

“俞家不教小姐们守灵的。”芳芸无所谓的说:“我爹又跟他们不大合得来,大面子上过得去就好了,我何苦献殷勤还不讨好。珠姐,今天真热。”

唐珍妮看看暮霭散成绮霞色的天边,笑道:“走罢,回家洗澡去。你今晚在我家住罢。”

芳芸放开岳敏之,乖巧的挽起唐珍妮的胳膊,两个人亲亲热热朝外走。岳敏之递给面露沮丧的席十一一根烟卷,又掏火柴擦燃,两个人头抵着头就一根火柴的火点烟。

一阵带着唐珍妮身上香水气味的热风吹过,席十一把肺部的烟缓缓吐出来,轻声道:“你是得偿素愿了,也要帮帮兄弟我。”

“三媒六聘,公开求婚。”岳敏之道:“只要你做得到,我包唐宝珠会离婚嫁你。”

“我……办不到。”席十一眯起眼睛看初亮的霓虹灯,“方才俞大老爷和四老爷一起求我替他们跟唐珍妮说,他们情愿拿出四万块钱做酬金,想叫亚当先生让他们把那笔钱提出来。”

“四万换八万,他们真舍得。”岳敏之耸肩,“唐宝珠怎么讲?”

“她答应回去和亚当先生讲,成不成不敢保证。我猜亚当先生是肯的。从前不肯,也不过是因为俞家不肯大出血罢了。”

“嗯。”岳敏之道:“现在上海的世道乱的很,天天都有有钱大佬扑尸街头的新闻见报,你总替亚当做这种事,也要防备人家算计你。”

席十一无所谓的一笑,把半截烟卷弹到沙土里,伸出皮鞋将烟头踩灭。“我听讲日本人买了你在虹桥的那块地,赚了多少?”

“五万块多点。虹桥的日本人太多,我也不耐烦天天和来买地的东洋鬼子打交道,卖掉省心。”岳敏之恨恨的说:“日本人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听讲他们还要运军队到东北去帮助维持治安。东北的轩辕大帅要肯是把日本人打出东北,我就捐十万块做军费。”

“那十万块总有四万块要替大帅的姨太太们买跳舞衣……”席十一也皱眉,“不讲这个了,讲起来哪个不是一肚子气。晚上去哪里消遣?”

“我约了芳芸去兰心戏院看戏。”岳敏之在席十一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你好自为之罢。”上前几步替唐珍妮和芳芸拉开车门,按着车门吩咐芳芸:“我先回家洗澡,再去接你看戏。”

芳芸含笑点头。岳敏之的汽车缓缓跟随着唐珍妮的汽车出了樱桃街,拐向了另一个方向。芳芸不由自主的将脸贴在车窗上看向那边。唐珍妮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车上摸香烟匣。芳芸听见动静,替她寻到烟匣和火柴盒,替她点好烟卷。唐珍妮微笑着接过烟叼在嘴里,问:“看什么戏?”

“玩偶之家。”芳芸笑道:“我的同学们都讲好看,中午和岳大哥讲了几句,他讲他能买到票,请我晚上看。”

“哼,骗小孩子的玩意,也只有小姑娘相信。”唐珍妮冷笑,“人是要吃饭要穿衣的,娇生惯养的太太小姐们脑子发热离家出走了,靠什么生活?”

“我今天也拿这个问茹芸。”芳芸叹了一口气,讲:“她一点主意都没有。我帮她逃走了,将来怎么办?我直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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