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找到了他,伏在他耳边说:“秦姑娘的来信。”
徐湛双目一亮,接过信封,抖着手半晌没拆开。
“直接撕开好了。”常青说。
徐湛瞅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揭开信封,信纸是带了淡淡香味的屑金笺。
字如其人,秦妙心的字体隽秀无比,带着江南女子的婉约,雅致却不娇柔。
这是一首诗仙的《春思》: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
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要坏事!
徐湛心里想着,便急急命常青套车,回房更衣。
“大爷五爷不在家,夫人陪老夫人去了护国寺。”常青追上他道。
徐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们不在,我便不能出门了?”
“还是禀告一声的好。”常青小心翼翼的,徐湛没被打怕,他看着都已经吓破了胆。
“我又不出去作奸犯科,去去就回。”徐湛脚下生风,常青只好命人套车。
一路上,徐湛拆开信笺反复看了多遍,想哭又想笑,心想她再能干,也终究是个敏感的小丫头,才将将一个月不见,就使小性子写出这样的东西来。
正当徐湛将此行为归结为“使小性子”,哄哄即可的时候,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四季春”关门歇业了,外面的茶棚已经撤走,大厅里正在洒扫,门外守了个小二,根本不让他们进去。
常青望一眼四周,饭馆酒肆都在开门迎客,连胡同口的裁缝铺都忙忙碌碌。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呢?”常青问。
小二白了他一眼:“我上哪知道?老板要将茶楼盘出去,我们这些人啊,明天就遣散了。”
徐湛心里一惊,虽然秦妙心嘴上不说,但这座茶楼为谁所开他心知肚明,谁想这小丫头一发脾气竟要关掉。常青也急道:“你倒是放我们进去啊!”
小二犯愁道:“你当我吃饱了撑的蹲门口乘凉?我们掌柜说了,遇上公子这般年纪的,都得拦住。”
“怡年!”常青冲门内挥手喊道。
怡年一身男装从厅堂走过,侧头看了常青一眼,然后慌慌张张的跑上了楼。
徐湛退后两步冲楼上高喊:“妙心,我知道你在楼上。今天我守在这里,你不见我,也休想出去!”
“不是因为你,和你的那把琴,我还在韫州过自在日子,何苦趟京城这滩浑水,这件事你得负责任!”
怡年气的转圈跺脚:“小姐,这简直是个无赖!”
秦妙心对镜描眉画眼,充耳不闻。
窗外响起徐湛断断续续的叫嚣声:“如今你说走就要走,可想过我的感受!”
“太过薄情,太过薄情!”
怡年气咻咻的出门,端了盆脏水架在窗台上,看到徐湛那张胜券在握的脸,就想泼下去。
“怡年!”秦妙心淡然的阻止她:“与无赖相争,岂不落了下乘?”
“小姐!”
徐湛的喊声已惹得行人驻足观看,更有甚者探着身子惊奇的打量他:“这是个男孩子吧?怎么像在骂负心汉?”
“怎么说呢,世道变了。”又有人摇头叹息。
怡年板着一张脸出现在主仆二人面前。
徐湛得意地一笑,绕过她直接进了门。
“姓徐的,你别得意,我是怕你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坏了我家小姐名声!”怡年道。
“什么名声,我不在乎。”徐湛说。
“谁管你在不在乎!”怡年气得跳脚:“你这样闹下去,可叫我家小姐将来如何嫁人!”
徐湛忽然停了脚步,怡年险些撞上去,他回过头理所当然的说:“谁说你家小姐要嫁给别人?”
常青说:“是了,说这话,当心你家小姐不依你。”
话音未落,就被怡年狠狠一脚踢在膝盖上,疼的蹲在地上。
怡年也不管他,兀自追上徐湛争辩道:“你有媒有聘吗,凭什么说这话?”
徐湛站住脚认真的想了想说:“我本想先挣份功名再来下聘,你倒提醒我了,姑娘家最是等不得。”
“你……”怡年涨红了脸,几乎要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