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晋看了父皇一眼,顺势起身,伏到长凳上。众人等待皇帝下令,皇帝却盯着宝座后的五帝像出神,上面分别是黄帝、颛顼、帝喾、尧、舜五位圣明君主。
“先打二十!”皇帝没有回头,语气已恢复平静,自他上了年纪,就不再像从前那般好说话,情绪变化也极快,给臣子们留下了喜怒无常的印象。
胡言无言,默默上前为荣晋褪下裤子,不忍亲手执鞭,交给身旁当值的小太监。
荣晋只感到身后一凉,心里羞愤难当,痛苦的闭上眼睛。
小太监高举起藤条,破空声凌厉,却高举轻落的抽在身上,虽然疼,却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荣晋咬牙忍着,心里却不安起来,不知这小太监是胆小还是自作聪明,父皇何其英明,在他眼皮底下动这样的手脚,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事实验证了他对父亲的了解,皇帝听着声音不对,倏然转身,见鞭每抽下去,声音凌厉,却也只是隆起一道红痕,即便交错处有渗血,也只是破点皮而已。
“给你们怀王殿下挠痒痒呢?”皇帝声音冰冷:“狠狠打!”
一声呵斥令荣晋和那小太监都打了个寒颤,小太监加重了力道,一时拿不稳轻重乱了章法,疼的荣晋咬紧了牙关颤抖。
皇帝犹嫌不解恨,一手夺过荆藤就要亲自动手。
“父皇,父皇……”荣晋撑着身子浑身战栗起来,父皇的手劲他太知道了。
皇帝无动于衷,反手一记藤条抽在荣晋的肩膀上,荣晋痛呼一声,重新跌回凳子上,呜咽抽泣起来。
“孽障,还有脸哭!”皇帝挥舞藤条,鞭鞭落在臀峰上,没几下便见了血,同方才的破皮处渗血不同,这下可是皮开肉绽了。
荣晋下意识的挣扎躲闪,险些从凳子上跌下来,被胡言公公一把拦住。
皇帝也虚惊了一下,嘴里却严厉呵斥道:“再敢乱动,朕将你捆起来打!”
胡言只得蹲下来按住他的肩膀,一面小声在荣晋耳边提醒:“殿下,快认错,认错啊!”
荣晋痛的脑袋都快炸了,哪还听得进去,紧咬着牙愣是一声不吭,连个哭声都没有了。
“殿下……快说话啊,求饶啊!”胡言急的快哭了,他知道荣晋从小倔强,打死也不会求饶,扑到皇帝脚边求情道:“皇上,殿下恐怕真的受不得了,皇上开恩,让老奴替了吧。”
皇帝没有理会胡言,停了手问荣晋:“小七,可知道错了?”
荣晋心里一紧,出阁读书以后,父皇每像幼时一样喊他“小七”、“七儿”时,不是心疼了就是要找事儿,只是经常听不出是前者还是后者。歇了好一会才喘息道:“父皇息怒,儿臣知道……错了,求父皇宽宥……”
“知错?”皇帝眯着眼:“明知故犯,比愚蠢无知更可憎!”
“父皇……教训的是。”荣晋无奈,颓然的埋头在臂弯里,父皇这里都是什么逻辑,这日子没法过了!
皇帝又扬手打了十几下,直到荣晋真的熬不住刑开始周身发抖时,才停了手。向左右吩咐一声:“送怀王回寝宫,传太医。”
“父皇!”荣晋见皇帝转身就要进内殿,竟从凳子上撑身起来,不顾衣衫凌乱跪伏在地:“此番都是儿臣任性,儿臣业已悔悟了,求父皇不要迁怒他人,将儿臣的几位师傅放出来吧。”
皇帝怔了怔,却开口道:“胡言,从今儿起你去怀王府,怀王若再生什么事端,我只拿你是问。”
还未听到胡言领旨谢恩的声音,就听到身后一阵骚乱。
“殿下……殿下!”小太监们的急呼声连连不绝。
王礼惊呼道:“主子,怀王殿下昏倒了!”
皇帝眉心紧蹙,却并没有回头,继续往内殿走去,只留给太监们七手八脚的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