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湛说完,又从袖中掏出一份文字,呈给关穅。
“这是什么?”关穅接过来问。
“另一名受害之人的供状。”徐湛说:“此人姓秦,是韫州有名的商户,因家中有一对祖传宝物,被韩千户冠以白莲教徒的罪名关入千户所牢狱,强行占有了那对宝物。”
“除了宝物,还有一套账本吧。”关穅讥讽道。
徐湛愣了一下,道:“都督英明,若没有那套账本,他们全家都要死于韩肃之手,学生的老师郭淼,亦要冤死于诏狱之中。”
关穅气的脸色发青,执掌千从卫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当面指出诏狱是一座冤狱。
徐湛感受到关穅的怒意,尚不知是自己的原因,却见荣十三单膝跪地:“督帅息怒,定是五哥蒙蔽了督帅,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败坏千从卫的名声。”
千从卫的名声坏了几十年,五太保才活了多大年纪?徐湛心里想笑,却因恐惧强忍笑意。
关穅忍下怒气,冷声问跪伏于地的韩肃:“你还有什么解释?”
这就是韩肃与徐湛的区别,韩肃了解关穅的心狠手辣,只有被问话时方敢期期艾艾的开口:“五爷在选人去韫州之时,举办过一场公开竞标,出价最高者可去主持设立千户所,卑职出价五十万两……”
“出什么价?”关穅问。
韩肃畏缩的说:“就是……搜刮财物献给五爷,一年,五十万两。”
关穅怒不可遏,一脚踹在韩肃的心口,生生将他踹晕过去,荣十三跪在一旁冷汗直冒,心想督帅若不是身中剧毒元气有损,这一脚怕真能要了人命去。
“五十万两,你知道整个江宁省一年的赋税是多少?你们有几个脑袋从韫州一府搜刮五十万两!”
徐湛看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抽搐吐血不止的韩肃,吓得脸色发白,他不相信这么大的事与关穅无关,即便真的无关,按照千从卫的习惯,这样的“家丑”应当关起门来行家法,怎会做给他一个外人看。
从宣抚司衙门出来,天已下起了冷雨,徐湛面色凝重,心里默默念着张青的名字:韩肃的报应到了,你看到了吗?
大祁仍不是你所祈盼的清平盛世,所幸善恶到头终有报,你聊做安慰吧。
林雨常青等人早已打伞等候在门外,街道转角处停了一座不起眼的绿呢小轿,一身家丁打扮的打轿帘的人正是李铨,片刻,荣晋从里面探出头来。
徐湛钻进去,与荣晋挤坐在一起。
“还好吗?”荣晋上下打量他。
徐湛摇了摇头道:“来当了回看官,看了场慑人心魄的大戏。”
荣晋吩咐起轿,徐湛才渐渐稳住心神问:“殿下怎么来了?”
荣晋同情的看着徐湛,措辞一阵才开口道:“今天的事,简而言之……五太保以为关穅命不久矣,想要取而代之,谁料关穅这遭捡回了一条命,荣五慌不择路,竟跑去父皇面前揭发了沈大夫。父皇非常震怒,就在你去宣抚司的路上,沈先生被司礼监的人带走了,林师傅也应召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