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大惊之下一把抓着,才没有刺穿。鲜红的血自她白皙的手心汩汩而出,顺着小臂流下来,滴在床褥上。
“你做什么!”他急忙抱她坐起,单手将凌乱的被褥翻了个遍,也没寻到干净的帕子,只好抓了她的xiè_yī按到伤处。他只觉掌心粘腻,便往蓝灰的棉被上一揩,暗红的血污触目惊心。他忙翻身下炕,捡起自己的长裤匆匆套上,就这会儿功夫,眼见她把那簪子“卟”地拔了出来,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他只得将还没来得及穿的中衣抛下,用棉被将她囫囵包了打横抱起便冲出屋去。
守在门外的冯千等人见状都怔住了,多铎甩给他们句“回房”,便一径往前奔。好在他住的院子离得并不太远,才没冻得太厉害。
冯千气喘吁吁地追在他身后,心中叫苦连天,暗想那女祖宗不知又寻什么事了。继而又庆幸天已擦黑,天寒地冻的少有人在外头走动,才不至叫满府的主子奴才都瞧了故事去。
多铎回到屋里,将脸色惨白的钱昭放在炕上,向扶着门框喘气的冯千道:“去东江米巷找那个赵琦来!”还没等冯千顺过气来答应,他又道:“先叫个麻利的丫鬟帮她把手包上。还有,若赵琦不在,其他医官也可。”
冯千吩咐下去,自己则捧了热水里绞过的巾子递上去,又伺候他穿上中衣和夹袍。
钱昭失血过后昏昏睡去,由着牧槿给她洗净伤口,简单缠了几层纱布止血,穿上寝衣。
多铎在屋里走来走去,有些后悔用言语激她,不知明日醒了如何哄才能叫她回心转意,心下不免忐忑。
“王爷,是时候用晚膳了。”冯千瞧他脸色难看,只能试探着问。
多铎不耐地挥手:“吃什么吃,一边去!”
冯千讨了个没趣,自不会再去惹他,只是侧福晋那儿要费些心思交代。
小半个时辰后,医官来了,果不是那赵琦,而是个姓陈的小老儿,多铎有些信不过,在一旁盯着,好在瞧他包扎上药的手势娴熟,便放心让他处理。
折腾了半宿,钱昭一直昏睡着,多铎瞧她那样子,也没什么食欲,草草洗漱便准备歇了。不过睡在哪儿倒成了个难题,他抱她进来的时候,也没多想,直接往自己的炕上放了,这会儿难道挪她去别的地儿?反正只丁点大的一个,哪占得了五六尺宽的炕,便将她往里挪了挪,在她身边躺下。
多铎这半日也折腾得累了,很快入梦,第二天醒得也很早,天不亮就饿得不行,摸着空空的肚皮一个打挺坐起来。钱昭一向习惯早起,身边稍有些异动就醒了。多铎见她睁眼有些紧张,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她那睡眼惺忪的模样分外可怜,俯身便往她脸上吻去。钱昭卷着被子往里翻了个身,冷冷问:“不用锁着了么?”
“你那细胳膊嫩手哪还经得起。”多铎扑了个空,讪讪下了炕。由冯千伺候了更衣洗漱,便转去外间用早饭。出发去衙门之前,嘱咐了牧槿给她弄点好吃的。
钱昭恹恹躺了会儿,刚要起时却听见外边有人低声说话,接着一个没见过的太监便端着个托盘进了屋来。
那太监见她大白天还占着多铎的床,便冷冷道:“姑娘昨儿辛苦了,乘热把药喝了吧。”
辛苦?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睨着他不语。
那太监以为她不肯喝,又道:“内院有内院的规矩,姑娘还是喝了吧。若到日后再落下来,恐怕更伤身子。”
钱昭见身边的牧槿一脸为难,低头想了想,才明白那是什么药。之前完全未虑及,这会儿便有人帮她把事儿给解决了,倒真是找也找不来的。于是掀了被子下地,捧起那太监递过来的药碗,吹了吹一口气喝尽了。
多铎不到晌午即回转,正撞见牧槿端了治伤的药上来,钱昭接过便吃了。见她不闹别扭,他不由松了口气,上去搂了她笑问:“睡醒啦?用过饭了么?”
钱昭木然垂眸,并不搭理他。他捉住她的下颚,又道:“想吃什么?爷让他们做去。再瘦下去,抱着可就硌人了。”她还是毫无反应,任他逗趣讨好,仍旧眼观鼻鼻观心。多铎从来都是被人捧着,哪受过这种冷遇,面子上抹不开去,心里难免有些恼怒,不过香嫩温软的抱在怀里,又舍不得撵她出去,只得强自按捺着,命冯千摆饭。
她倒没闹什么绝食,安安静静地吃下了一碗米饭。多铎虽满意她胃口好,却十分讨厌被人视为无物,因此直到漱完了口,都板着张脸。
冯千奉上茶,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您看给钱姑娘安排个什么住处?”瞧这模样,原来的花匠屋子是不会让她回了。
“你看着办好了,何必问我。”多铎搁下茶盏,口气不善。
冯千道:“是。东路花园后头有一处院子,幽静宽敞,您看妥当吗?”
钱昭看似漠不关心,扶着窗台望外面,其实正竖着耳朵听,心想僻静的地方倒是不错,兴许逃出去容易些。
哪知多铎却道:“东路?那不是离这儿远得很。不成。”
冯千马上笑着接道:“爷说得是。便照旧让钱姑娘住东厢可好?”
多铎满意了,点头道:“嗯,就这么办吧。”
钱昭一听得每天对着他,不禁大失所望。
多铎饭毕不得不去前边处理些杂事,钱昭便挪到东厢,看几个丫鬟太监在里头擦窗抹桌。耿谅给她抱来床铺盖,钱昭站在一边瞧他拾掇完了,轻道:“多谢。”
耿谅受宠若惊,两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