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衙门大牢内,两个比翼杀手分别关在两个单独的牢房中。牢中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子霉味,两人却呆得安分。
比翼杀手是孤儿,打小就长在杀手组织中,哥哥赵六,弟弟赵七。两人待在牢里,半点担忧都没有,甚至有心思闭了眼睛靠在墙上哼小调。
送饭的狱卒照时照点地把东西送了来,没什么好东西,一个硬邦邦的杂粮馒头,一碗水煮萝卜掺青菜。
狱卒是一会都不想在这里多呆,搁下饭转身就走。
一直到狱卒走远了,赵六和赵七兄弟俩这才抬眼往地上的饭碗瞅了一眼,然后又淡定自若地靠在墙上借着哼未完的曲子去了。
曲调婉转旖旎,在空荡荡的牢狱中回荡着,倒是显得凄厉。
一个黑影从大牢的拐角处转出来,扫视了一眼地上搁着的晚饭,笑道:“二位不用饭菜,是嫌弃这衙门伙食吗?”
赵六嗤笑:“装模作样。”
那人笑道:“那么两位这是相信我的话了吗?”
赵六依然舒舒服服靠墙坐着,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一只手搭在膝上,缓缓晃动着,仿佛仍然沉浸在方才未完的调子里,半晌拖长了尾音,说:“你们这些人啊,眼里只有三样东西,钱、权,还有命,可咱们干得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谈钱谈权都是虚,至于命……”赵六俶尔睁开眼睛,眼中尽是亡命徒独有的阴戾:“你觉得我会稀罕吗?”
黑衣人的语气沉下来:“你不要命,你弟弟呢?”
赵六像是听着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老七啊,他居然问你,哈哈哈,他居然问我要不要你的命,哈哈哈哈。”
那边赵七也是笑,夸张地捂着肚子,仿佛听着了天大的笑话。
黑衣人冷眼看着这兄弟俩近乎疯癫的表现,情绪依然平静。他安安静静地等着这两兄弟笑完,才开口道:“那么,那对匕首和你们的武功呢?”
赵六恶狠狠地瞪视着那个黑衣人。
赵七也不再笑,指着那个黑衣人冲着赵七哭道:“哥哥你看啊,这个人也太坏了,他怎么能这么坏啊。”
赵六也哭:“咱们兄弟命苦啊。”
两人哭得卖力,若非有牢门搁着,估计就要抱头痛哭了。
黑衣人在这号丧一样的哭声里开了口:“我们合作,逝水的解药可以给你们,时机到了,比翼也可以还给你们,然后你们就能拿着大笔的钱财离开,何乐不为?”
赵七抽泣道:“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人?”
语气倒像是个要糖的孩子。
然后赵七又转向赵六:“哥哥,还是你拿主意吧,我不知道。”
说着撇撇嘴,委屈地像是要哭出来。
赵六从牢中铁栏后伸出手:“解药,我要解药,你给我解药我就答应你。”
黑衣人手里弹出两粒深棕色的小药丸,扔到了兄弟两个手里。
赵六得意洋洋地冲着赵七笑:“你看你看,这个傻子,让我骗到解药了吧。”
赵七十分捧场:“哥哥好厉害。”
兄弟两个面上欢天喜地,手里的药丸子却把玩半晌也不见往嘴里送。黑衣人冷笑一声问:“吃啊,解药都到手了还犹豫什么呢?”
赵七猛地扑到牢门上,伸手拼命往黑衣人的方向够:“你把解药给我,我不要这个,你把真的给我,我一定听话的。”
黑衣人居高临下地施舍给力赵六赵七兄弟俩一个目光,笑了一声:“很好啊。”他再次给了兄弟俩一颗药丸:“半成品,也就能压制十天的药性吧,你们可以好好考虑。”
黑衣人走出大牢,摘下了带有兜帽的披风,随手扔在地上,趁着左右无人,快步走出了小巷。刚出巷口没走两步,就撞上了人。
正是刚走酒馆出来的傅邈和南修桓。
傅邈心里正烦,平白无故让人撞了这么一下,对方连句道歉都没有,顿时火就上来了,整个人成了个一点就爆的二踢脚,拽着那人的衣领张口就是一句:“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愣怔一下,老实摇头:“不知道。”
南修桓别过脸去,憋笑憋得辛苦。
傅邈让人噎了这么一下,原本就想吼上一两句的脾气水涨船高,蹭地蹿出二仗高的火苗来,一脚踹到了对方的小腿上,不客气地啐道:“不长眼的东西。”
傅邈练的可都是硬功夫,一脚下去能把人骨头踹断。又不是什么大事,定国公世子当街打人传出去可不好听。
南修桓赶紧拦住他:“冷静冷静,消消气。”
两人正拉扯着,一个清丽的女声再旁想起:“南三公子,傅公子,这是怎么了?”
这声音听着耳熟,南修桓回头一看,果然就见岫玉笑着站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旁。想也知道车里坐着的是谁。那马车朴素,怎么看也不是能配得上长公主的身份的,想来是不想招人耳目。思及此,南修桓选择性地忽略了马车,一手扯着傅邈,笑道:“岫玉姑娘啊,巧啊。”
岫玉却笑:“是啊,听闻城南河上停了艘画舫,好看得紧。既然相逢即是有缘,二位公子若是无事,不妨一同去看看?”
傅邈认得岫玉,多少气也消干净了。
南修桓闻言,和傅邈对视一眼,同时看向了安静停靠在路边的马车。岫玉既然开了口,想必就是暄和长公主的意思了。
南修桓道:“那,求之不得。”
傅邈也笑道:“荣幸。”
楚辛夷这架势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