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修桓对这个说辞非常不屑,百珠和尚那张嘴提起谁不是血光之灾大祸临头,恨不得全天下都是一副短命相。尚霖这个人说话又一向是三句真七句假的做不得真,南修桓心里烦得很,没什么耐心去陪着他装疯卖傻,今日事有蹊跷,南修桓打算回去找他大哥聊聊。
可惜南府门口已经有人等在那了。
南修桓其实很想去问问封肃究竟想要什么,但他也清楚封肃大概是给不了他一个解释了,索性南修桓也没什么非要走正门的讲究,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翻墙翻得熟练。
南修彧出门去了,府里只有南修荀。南修荀手下小厮就等在墙根,见着南修桓便道二公子在款冬亭等他。
整个朔阳大概都找不到南修荀这般既有闲情逸致又有闲工夫折腾的公子哥了。
款冬亭是个四角竹亭,南二少爷自己动手搭的,亲力亲为。亭子就扎在后院中央,与南二公子的药园子隔着两排桃花树。亭子四角对着四季花,眼下秋桂开得正好,隔着老远便能闻见馥郁的香气。桂花香气浓郁,几树花开着,香气便已是足够,多了未免惹人厌烦。南修荀自然是知道的,他把桂花树藏在一片红枫林里,只影影绰绰留个似是而非的影,便有几分闻香寻径的风雅来。
南修桓到的时候,他这位二哥正舒舒服服地窝在亭中摇椅上翻一本医卷,旁边还隔着一个小火炉,炉上温着一壶自酿的月桂酒。
真够享受的。南修桓牙疼地抽一口气,走上前去。
南修荀听见脚步声,只是抬头斜了他一眼,懒洋洋道:“你惹的麻烦,都吵到家里来了。”然后南二公子云淡风轻地问:“听说你杀了个宫里的小宫女?”
南修桓简直冤出一肚子委屈来:“真不是我,我剑都没出鞘,她自己服毒死的。”
南修荀闻言半点诧异都没有,反而非常贴心地给了弟弟一杯温酒:“喝了我的酒,帮我个忙。”
南修桓:“……”
南修荀无视了弟弟非常想把酒盏还给他的嫌弃眼神,接着道:“临城津渡有一家药材铺子,你现在出发,停一晚,明日一早去买二两连翘,再停一晚,后日清晨日出时分去买二两甘草。”
“……”南修桓觉得他哥就是在折腾他:“城里药铺不能买吗?”
南修荀一本正经:“药材这个东西,不同的地区,不同的环境生出的药性总是有不同的,医药一途,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让你去你就去,不然一碗药下去治不好不就是砸我招牌吗?喝了我的酒,就去老实帮我办事,不然一碗五百两你痛快点给钱也行。”
“……”
南修桓认命地接了南修荀的钱袋子提剑走人。
南修桓走远了,南修荀低下头,接着看他的书。尚霖耐不住,主动走出来:“你问都不问就这么配合?”
南修荀扫了他一眼,坐直了身子,放下书,认真道:“我认识你。”
尚霖自来熟地在他身侧的石凳上坐下,拎起酒壶就给自己满上一杯,笑道:“扯淡。”
南修荀却是轻笑了一声,没再接话,他再度拿起了手边的书卷,接着靠在摇椅上慢条斯理地看他的书,漫不经心地问:“虎骨酒中加了灼心草,用着可还有效?”
尚霖面色陡变,“啪”的一声将手中酒盏按到了石桌上,酒盏未碎,却是一半已经嵌进了石桌里。
南修荀眼皮一撩,道:“太湖石,从隶州运来的,人工加上运费,收你五十两,记得赔。”
尚霖:“.…..”
尚霖一穷二白,一向是兜比脸干净,别说是五十两银子,怕是连五个铜板都凑不出来,但他胜在不要脸。尚霖脸上凶巴巴的神色转眼就让满面笑容给替换了个干净,看着南修荀的目光别提多亲切了:“既然见过,想必是故人,真是许久未见。”
南修荀:“没带钱也不要紧,可以开欠条,毕竟我南府也是个讲理的地方,不过这个利息问题我们还是有必要再商讨一下。”
“这样吧。”尚霖道:“我们打个商量,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你把这份钱给我省了如何?”
南修荀放下书,认真地看着尚霖,半晌,开口道:“你的旧伤似乎还没好利索的样子。”
尚霖脸上的笑意顿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南修荀几乎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意,这股子杀气尖锐得像是隆冬的寒风,夹冰携霜的,刺得人生疼。好在秋老虎余威犹在,霜雪终究还是没能在秋阳里久存。尚霖问:“你看得出来?”
南修荀笑道:“我不仅看得出来,我还能治。”
尚霖猛地抬头,却口不应心地质疑:“你小子才多大一点?”
南修荀没接话,他自顾自给自己添了杯酒,眯着眼睛看亭外红叶去了,怡然自得的模样,端的是“你爱信不信”的架子。
尚霖慢慢坐下来,顺着南修荀的目光看过去,之间满目红枫火一样烧在亭外,“曾经有个人,非常喜欢秋叶红似火的景象,那人喜欢红,红叶,红梅,红海棠,红牡丹,可是却只穿一袭白衣。”
“这倒是奇怪的爱好。”
“却是挺奇怪的。”尚霖接着道:“那人觉得,红是这天下最美的颜色,值得最美的人,而她自己是不足够衬得起的,所以只穿一身白衣。”
南修荀问:“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尚霖反问:“你能治的伤,别人也能治。”
南修荀慢条斯理地品着杯中酒,悠悠叹道:“机缘巧合,得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