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楚辛夷笑道,她难得有两分喜形于色地拎了裙摆,轻盈地走下两步阶梯。然后她打量一眼南修桓手中的布包,问:“动手了?”
“嗯。”南修桓点头。
楚辛夷见她表情有异,问:“怎么了?”
南修桓踌躇片刻,道:“傅邈的武功……有点怪。我从没听说过有什么人可以身怀两种功法的。”
“两种?”楚辛夷一愣,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说两种功法,是指一个人能用两种截然不同的功夫吗?”
南修桓眼前一亮:“殿下听说过?”
楚辛夷沉吟片刻,问:“你听说过,武疯子韩同吗?”
这倒是提醒南修桓了。武疯子韩同,曾经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个人是个武痴,一心一意都是练武,功夫好到什么程度南修桓没见过,但当年连挑江湖七十多个派门的壮举实在是无人能敌。韩同一心要达到武学最高境界,可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谁也不能真的下个定论去评定什么样的才算是真的高手。可韩同认为,世上一定存在某一种武学是不可超越的,甚至提出要将多种武学糅合到一起去。
南修桓一拍脑门:“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然后南修桓歪着脑袋想了想,这个人据说练功时走火入魔,后来就不知所踪了,有人说他到方外追求他的武学巅峰去了,有人说他已经死了,久而久之,便也没什么人再提起了。
南修桓问:“殿下怎么提起他了。”
楚辛夷说:“因为韩同后来收了一个徒弟。”
南修桓表情有点奇幻:“他不是号称一生奉献给武道,没工夫教徒弟吗?”
“这个我不清楚,”楚辛夷说:“但他确实收了一个徒弟,是个女人,还是睿王府的正妃,名叫孙景姝。”然后楚辛夷轻叹一声:“我现在倒是有理由怀疑,傅邈和当年的睿王府,可能有点什么关系了。”
南修桓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傅邈不是傅家的人吗?”
“谁知道呢?”楚辛夷无辜地两手一摊:“说不定他拜了孙景姝为师呢?”
南修桓直觉楚辛夷话中有话,但也没多问。楚辛夷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南修桓茫然:“什么?”
楚辛夷笑道:“关于封肃的。”
南修桓一愣,心里有点无措。短短两日时间,他便失去了两个朋友。
南修桓心里忽然生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了,他觉得自己是希望听到些苦衷的,无论封肃,还是傅邈。他们可以有苦衷,可以有顾虑,可以抱歉,可以别无选择,但千万不要再只用一句简单的道不同来一略而过,好像曾经什么样的真诚和来往都成了一纸空洞的苍白言语。
楚辛夷不负所望:“封肃曾经有过一个妻子,但是走得也很早,留下了一个女儿。而那个孩子,前段时间失踪了,封肃没声张。现在看来那个孩子可能就是拿捏封肃的人质了,但时间太短,那个孩子的下落还在追查。”
南修桓惊讶:“他不是说自己是个老光棍没娶过媳妇吗?”
南修桓说完愣怔了一下,慢慢止了言语。封肃有过一个妻子还有一个孩子的事情其实并不难打听,大概朔阳街边商贩随意问问就能知道,封肃当时向他扯了这样一个一戳就破的谎言,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是想给他提醒,还是抱着一份期待在向他求援呢?
可封肃第一次提出来南修桓当成了一句玩笑,那日街头,封肃第二次提到他仍是当成了玩笑。
南修桓心里一时有些不是滋味,可有些事情实在是没法去细究一个如果的,人生在世都是各有各的不容易,本就是萍水相逢的交情,偏生他也不是什么心细如发的人。然后他看向楚辛夷,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
封肃和他认识不算久,满打满算半年。楚辛夷呢,似乎也长不到哪里去。可有时候南修桓恍惚间,总觉得他认识这个姑娘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得连她脸上那抹笑都熟悉得很,就好像在天长地久的光阴里临摹过无数次一样。
暄和长公主和人相处起来总是让人舒心的,这一点朔阳权贵都有共识,可南修桓就觉得这个这个姑娘一颦一笑都让人觉得熨帖,相处久了便没了礼仪教养的假面,显出一点弥足可贵的真性情。南修桓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何处开始,他对楚辛夷有了一种没来由的信任,和兄长朋友的信任不同,没有岁月的积累,显得有些冲动草率,但南修桓就是觉得,这是个好姑娘,在温柔地看着这一方世界。
正值芳龄的少女今日穿了一袭翠色的衣裙,裙摆上滚着精致的荷叶边。
南修桓看着看着,突然鬼使神差地开口:“我能抱你一下吗?”
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南修桓回过神来简直想抽死自己,这话实在是有些孟浪了,但凡是个姑娘听了都得把他打出去,何况是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南修桓越想越觉得无地自容,皱着一张通红的脸盯着地面,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心一横,刚想开口说什么,抬头瞅见楚辛夷含笑的眼睛,打好的腹稿烟消云散,南修桓张了张嘴,非常没出息地扭脸就跑。
南三公子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情急之下十成的轻功都用出来了,楚辛夷只瞅见一道黑影平地而起,转瞬就没了踪影,当场笑出了声。
南修桓跑了,楚辛夷却是心情大好,连带着看楚天麒都顺眼了不少,眉眼带笑地看了弟弟一眼,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