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点整,天色不明不暗,迎面而来的春风中还透着几分凉意。
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和姚文文相处了,自己还要向她告白,杜笛心跳的频率就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有一种感觉,像是当年深坠水底的那些沉船残骸,正在慢慢浮出水面。还能拼凑出原本的样子,或者说,它从来就不曾沉没。
自己还要更加用力才是,让那段距离快些缩短。
转过一个街道拐角,杜笛来到了约好的那个地方,城南三棵树。抬眼望去,半空中密集的枝叶繁茂生长,像一把墨绿色的大伞斜盖在城市边缘,从一到三低数一遍,他立马明白了“三棵树”这个地名的由来。
三颗整齐排列的老槐树下,前后两边摆放了几张木椅,地上浅浅地铺了一层枯叶。此时天色见晚,树脚的另一端,一对情侣刚刚起身离开,只剩下三两个归家的行人正借木椅稍作歇息。
街边几盏橘黄路灯,把灰色的天空一角点亮,一阵微风轻轻扫过,树叶摇动,光影斑驳,又平添了几分惬意。还真是个告白的好地方呀。
自己可千万不能辜负了这份天意。杜笛暗暗地想着,快步走上前的身影。
“文文,你到哪里了?”
“等等啊,到眉毛了……”片刻之后,对话框那头就有了回应。
“啊?”
“正化妆呢,可能会晚一点点……”
指尖飞快跳动,按出这行文字发送过抓起眉笔,小心翼翼地勾勒眉形,仔细描摹一遍,定睛一看,还是觉得不太满意。
擦干净又重来,这已经是第六回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画越别扭,姚文文不免有些抓狂。
“哈哈哈哈,不着急,我等着你。”
二十来分钟后,天色暗下绕过街道转角,小跑着出现在杜笛眼前。
她放慢脚步理了理头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右手,摊开手掌紧紧捂住额下的眉毛。
在那三颗树下环视一圈,她才发现木椅上像一尊雕像般的杜笛侧起身子,两手揣在上衣口袋里,缩着脖子,长长了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文文,这么快就到了呀。”
“你等很久了吧?”
“没有,我也是刚到……怎么了,文文你不舒服吗?”说话间,杜笛注意到姚文文右手一直扶着额头,脸色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异常,他的心底立马浮起一阵担忧。
“哎呀,我没事儿,就是……”
“就是什么?”
见杜笛关注的目光中满是担心和好奇,姚文文又禁不住追问,便豁出去一般跺了跺脚,挪开盖在眉前的手掌,语气中夹着难堪和羞涩:“就是眉毛画歪了,行不行嘛!”
“噗哈哈哈哈……”
姚文文一松手,看见她那两根又粗又浓,尾巴还断层一般下移到了眼角的眉毛,杜笛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杜笛你笑什么笑,不许笑!”
刚才在寝室里,她又擦了三次,却还是怎么画都不如意。心里边像被猫挠一般难受,最后她索性自暴自弃,随便粗鲁地描了两下,连镜子也不照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被她掐住胳膊,警告恐吓了好几回,杜笛这才勉强收住笑意。
纠缠了没多久,姚文文甩开他的胳膊,转过身去低哼一声,阴沉下脸不再说话。
杜笛见状,连忙起身绕到姚文文面前,郑重其事地向她道歉:“我错了文文,不笑了,绝对不笑了……”
抬眼一看,目光落在那两道眉毛上,他又控制不住地扯了扯紧抿的嘴角。
“杜笛!你还笑,活腻了是吧……”
姚文文气愤难耐地擦掉眉妆,现出两道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眉影,又惹得杜笛一阵大笑。两人绕着三颗树追打了好一阵子,瘫坐回木椅上,又累又饿。
“你不是要表白么,赶紧的,我饿了。”
“对对对,差点忘了。”杜笛一拍脑门,赶紧起身取出藏在木椅后边的那个纸袋,背朝着姚文文轻轻打开,语气温和:“文文你先闭上眼睛。”
“真麻烦诶。”嘴上这么说着,却满怀期待地很快闭上了眼睛。
转头触及那两片微微扑闪的睫毛,他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提起一口气堵住胸腔,呼吸沉缓。
杜笛取出那束纸花,庄重地捧在手心里,缓缓伸到姚文文面前:“文文,你之前说想要永远不会凋谢的花,我找到了。”
灯光和树影,沉谧地铺在地面,铺在相对而立的两人衣领发间。
世界被染上一层月色与雪色之外的第三种绝色。
姚文文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先看见杜笛目光中闪着的光辉。
低眉看去,那一丛三色交织的纸花映入眼帘,心里某根细弦被牵扯了一下。姚文文扬起嘴角,捧过纸花仔细端详,每一道皱褶中似乎都藏着许多不必说出口的言语。
“文文,你喜欢吗?”嗓音有些颤抖,心里七上八下。
姚文文满意极了,不住地点头:“喜欢啊!”
“我是说,你喜欢,我吗?”杜笛问出这句话后,还没等姚文文回答,他就略显慌张地开口接着说道:“你先不要给我答案,请让我继续可以对你说,我喜欢你。”
于他而言,别说表白一百次,就算是一千次,一万次都没问题。对她的这份感情,在胸口埋藏了这么多年,区区一百次,怎么说得完呢。
“我做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姚文文听完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