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北和常卫东听着台上的风格怪异的搞笑说唱,被逗乐得直不起腰,好不容易等他结束表演,捂着肚子望向台侧的选手区时,却不见付尘的身影。
“他刚刚,不是还在那儿的吗?”
“这小子不会是临阵退缩了吧?”
“怎么可能,打个电话问问……”方以北摸出手机拨了好几道电话,却响起一阵阵盲音,都是机械女声播报的无人接听。
问过琴行,找遍好几个超市,付尘终于在学校出门往左几百米的饰品店里,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口琴。
他刚跨进门,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店门前玻璃柜里层的蓝色口琴,像是专门等待着他一般,似乎就应了那句话,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老板,我要买这个……”付尘隔着玻璃柜指向口琴,一脸兴奋。
正百无聊赖的老板顿时来了兴致,抽身拿出口琴却不递给付尘,放在眼前端详两眼,煞有介事地说道:“小伙子,这可是我店里最后一把口琴了,精品!”
付尘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才见到屏幕上显示了好几个方以北的未接电话,他顿时慌了神,语气急切:“那怎么卖,老板你说多少就多少!”
“你先给我说说看,你拿去干什么?”
“我参加比赛呢,赶时间,快来不及了老板。”
年近半百的老板从满是皱褶的眼眶内打量付尘,点了点头,叹口气,突如其来的煽情:“行,这把口琴原本我是打算留着自己玩的,我看和你也算是有缘,就送给你了,不收钱……我年轻那会儿也是和你一样,喜欢吹口琴……”
“谢谢老板,咱们改天再聊!”付尘接住老板递过来的口琴,道了一声谢,便匆匆忙忙地转身跑向学校,留老板独自一人回首往事。
话还没说完,见付尘就风风火火跑远了,老板望着他的身影淡淡一笑,眼神平和。
“这些孩子啊,还是太年轻了……”
付尘喘着粗气跑回来时,离上一组选手演唱结束还剩下一分多钟,方以北和常卫东松了口气,好在还来得及。
他拿起吉他,站在台阶下边调整呼吸时,被一道拨弄琴弦的声音深深地吸引了。抬眼看去,舞台上的一男一女正互相对视,唱着甜蜜的情歌,副歌部分还一脸羞涩地牵起了手,引得台上观众疯狂尖叫。
但付尘视线的焦点,却落在两人背后,坐在椅子上埋头弹吉他的那个男生身上。只看他指尖的动作,付尘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技艺娴熟,最起码学了不下五年吉他,否则弹不出那种感觉。
付尘还在思索之中,主持人就介绍了他的名字。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第十四号参赛选手,来自财务管理的付尘,他要演唱的是,原创歌曲《浮沉》!”
付尘应声接过话筒,沉甸甸的,热乎乎的。或许,和方以北捧起奖状时的感觉,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刚走上舞台,台下的女同学立马原形毕露,捂着胸口一脸痴迷,高频率地挥手跺脚,震耳欲聋的尖叫之余,还喷了不少口水在常卫东脖子上。
常卫东不甘示弱,学着她们捏起小拳头,一边跺脚一边肉麻地大喊:“啊,付尘我爱你,我爱死你了……”
方以北忍无可忍,连忙一脸嫌弃地捂住他的嘴,还世界一片安宁。
付尘见自己还没开唱,台下就乱一团,嘈杂不堪。他原本是皱起了眉头的,但见到常卫东和方以北的动作,又憋不住笑了出来,台下又是一片哀嚎。
“哇,他笑起来好好看哦!”
“怎么会有这么迷人的笑容……”
同时也有另外一种质疑声,噘起嘴不停摇头:哼,一看就是徒有其表的家伙,肯定唱得不怎么样,还是不要污染我们的耳朵了……
没错,当然就是眼红得牙痒痒的男同学。
付尘坐下调好吉他,试完话筒后,清了清嗓子,轻轻把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女同学们乖乖合拢嘴巴,现场立马安静下来,只剩下胸口的小鹿砰砰地乱撞。
而男同学正想不屑地冷哼,刚表现出来一个趋势,就被女同学们集体回头,甩来一束束能戳得人千疮百孔的眼神,害得他们一起也被迫成了付尘的临时粉丝。
舞台上灯光细柔,付尘左腿搭上右脚膝盖,抱好吉他,轻轻拨弄琴弦。深邃的眼神,凝望着远处天边的云朵,缓缓开口。
……
浮出水面
或沉入海底
我依旧没能呼唤你的名字
浮浮沉沉
才知道世事艰深
功德圆满的人以假乱真
虚掩的门
门上的忿忿不平
入木三分
我站在最终的归处,回头空问
荒草已丛生
枯木未逢春
付尘的嗓音低沉微冷,配上清脆的琴声,将方以北写在歌词里的忧伤哀苦,吟唱得淋漓尽致,观众一下子被拉进那种氛围里,勾起了每个人暗藏心底的许多往事和伤痕。
时间或许不是一剂良药,但至少这一刻,付尘的歌声,带来了一丝慰藉。
唱到这里,付尘按住琴弦,转动椅子背对观众,摸出之前放在口袋里的口琴,两手紧握,含住音孔;深呼吸了一下,喉咙中涌出的情绪,慢慢化作一阵悠扬的口琴声。
见他转过身去了好一阵子没有反应,众人正疑惑地面面相觑时,付尘的口琴声骤然而至,猝不及防,刹那间突破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有人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黯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