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夜晚还是无比漆黑,然后从漆黑中透出光来。
明明两三天前才是冬至,但吹着的却已经像是正值寒冬的风了,不知道这座城市,会不会下雪呢?
方以北是被手机里的圣诞祝福消息叫醒的,迷迷糊糊间,按亮屏幕,十几条大同小异的祝福,热情洋溢,几乎都是随手群发而已。
不过他还是一条接一条的打开,逐一回复。其中有许久没有联系的初中同学,有刚刚分别不到半年,好像就疏远得没有话说了;也有只是在学校里不过一面之交,不知道怎么有了联系方式的,转发了措辞亲密、嘘寒问暖的几句文字,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上大学之后只匆促地打过几次电话的宋谷和冉一丘,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拉进了一个群里,昨晚大半夜就聊得热火朝天。方以北翻看着那些记录,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觉得以前那些日子,并没有远去。
看起来,以前那个冰山美人苗初七,好像是不复存在了,和冉一丘上同一所大学的她,渐渐和他熟悉了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停拌嘴,贬损的语气中间却又夹着某种情感。
最后一条消息,是来自成小南,她发了好长一段话,言语中间满是真挚。感动之余,方以北心底却不禁有些失落,最希望看到的那个名字,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那条“苏禾,记得要吃苹果”还停在昨晚十点半,连一句回应都没有。
他没有特别注意到的是,成小南发消息的时间,不多不少,正好零点整。
因为成小南没有给自己准备苹果而心塞了一整夜的常卫东,一脸郁闷地翻看手机时,突然收到了成小南的圣诞祝福,高兴得差点从床上蹦了起来。
很容易满足的常卫东,转眼就忘了前一秒的难过。他兴奋地连续回好几个表情,语气夸张,惹得屏幕那头的成小南直翻白眼。
七点半的闹钟疯狂作响,被子里接着传来一阵抱怨:困死我了、天都还没亮呢、这是上课还是上刑啊……几乎每一个有早课的上午,都会有这种由于熬夜而变得沙哑慵懒的声音。
他们一边咒骂着早该倒闭的无良学校,一边不情不愿地洗漱,拖着脚步走进教室,然后一头趴下,和周公再续前缘。
常卫东积极地下了床,硬生生把缺了好几天课的杜笛拽了起来,摩一摩他光头顶上的发根,戏瘾上头,还抱着他的肩膀一阵摇晃,表情惊慌失措:“你醒醒啊,锅盖,不要睡,醒一醒……”
付尘埋在被子不想动弹,死活都说起不来要逃课,最后却也经不过几人像唐僧师徒围在床边念叨个不停的摧残,愤恨地爬了起来。
一整个上午的课,对常卫东来说简直度秒如年,他趴在桌上被老师的扩音器吵得睡又睡不着,听也听不懂,无比煎熬。
“怎么还有二十六分钟,时间是停止了吗?”
强装出认真听课的丁半木扭过头来,幽幽地接了一句:“应该说,才过了十三分钟五十一秒。”
肚子里咕咕噜噜一阵乱叫,饿得受不了的常卫东压低嗓子,说自己要溜出去买吃的,让方以北打掩护,事成之后每人一份早餐,当然,除开有的齐立生。
他勾下身子,提着一大袋油条豆浆从后门钻进教室,屁股刚落在板凳上,就十分幸运地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了。
“左边最后一排,穿灰色衣服的那位男同学,麻烦你起来回答一下,黑板上的这个名词是什么意思……”
常卫东瞪大眼珠,把手里的早餐藏到身后,硬着头皮缓缓站了起来,一直用眼角向身边的方以北和付尘求救,两人也是一头雾水,翻了半天书,爱莫能助,只能向他表情深切的同情。
吞吞吐吐了半天,扯不出个所以然,常卫东心生妙计,虎躯一震,挺直了胸脯回答:“老师,抱歉我欺骗了你,其实我不是你的学生……”
“哦?那你是?”
全班同学纷纷回头,好奇他会如何应对,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众目睽睽之下,常卫东居然提出了身后的早餐,理由也是惹得班上哄堂大笑。
“我的真实身份是,送外卖的,同学们上课很辛苦,不吃早餐又对胃不好……”
老师也是意料不到,憋着笑问道:“那你送外卖的服装呢?”
“便衣便衣,不然怎么混得进来……”
好在常卫东话音刚落,就响起了下课铃声,笑得不能自已的老师也就没和他多说什么。靠自己的机智逃过一劫,常卫东长吁一口气,赶紧吃点东西压压惊。
好不容易总算熬到了中午下课,常卫东瞅准时机,趁成小南几人还没走出教室,飞速拦在她们跟前。
“嗨,小南妹妹,这就要回寝室了呀?”
成小南停住脚步,先是回头瞥了一眼,调笑着回答:“对啊,有什么事吗,外卖东哥?”
“哎,别提了,我都被方以北那几个家伙嘲笑死了,连你也调侃我啊……”常卫东有些尴尬地抬手挠一挠脑袋,赶紧把话题转移回到正轨:“我是想说,今天不是圣诞节嘛,咱们几个是不是应该出去狂欢一下……”
“圣诞节有什么好狂欢的,没地方去吧?”成小南扭头看向身边的田秋和姚文文,似乎在询问她们的意思。
见成小南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常卫东咬咬牙,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我们寝室的方以北他们,也要一起去的……”
果然,听到方以北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