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6家这次确实受了不少打击,孙家的良田也被毁了一大半。江南如今江家一家独大,听说江家这次准备拿出钱财和粮食出来协助朝廷在江南赈灾,对受灾的佃户也免了今年的租子。”秦斌撇了撇嘴。
江家大概也开始怕了。这次江南世族都遭受重创,只有他家损失不大,现在朝廷和世族都看着江家,等着他家表态。他愿意吐点好处出来,总算是让几方都皆大欢喜。
李锐安静的听着几人说着6家的事情,细细思考其中的含义。
他和其他几个伴读不同,他既不像熊平那样有一个善于交际的母亲,对京中内外势力了如指掌;也不像秦斌,父祖皆是皇帝的心腹,又是家中独子,从小受到各种熏陶;他甚至不如仇牧,仇牧家中乃是大族,姻亲关系复杂,对于消息的获取也要比他容易的多。
他在消息的获取上无疑是不如几个孩子的。但他却善于思考,善于倾听,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症结。
“6大人家出事,是在洪水发生之后。6氏此次被圣上训斥,先是失了圣心,后来圣上又下令江南诸族必须开掘圩田的围口泄洪,6氏受到的损失最大。怕是以往的对头觉得他们此次是起不来了,所以给6家雪上加霜,又想让6大人一家也出事,好断了最后一条后路。”
谁都知道江南那边田庄举以后,6家只能靠着朝廷补偿他家来获取一丝喘息的机会。可朝廷的补偿如何争取,还是要落到6大人身上的。
李锐的想法想的很深入,也对局势看的很明白,却怎么也想不到6琤会被下毒,是因为皇后娘娘把6琤想要嫁入皇家的消息透露出去的缘故。
皇帝确实可以不顾这枚弃子,但皇帝不能不表现出安抚6家的样子。所以皇帝可能不会管6家以后的未来如何,却不会不管6元皓以后的前途。否则没有世族敢再归附了。
6家的女儿若嫁入皇族中,6家以后也就勉强算是外戚,除非造反,否则是不会有灭族杀身之祸的。
这些人家也许正是担心皇帝为了平衡外戚的实力,给几个皇子找个娘家实力弱小,却门第高贵的皇子妃,这才先下手为强,毁了6家这位嫡女。
6氏一门,真正的成了两代皇帝野心的牺牲品。这固然有他们自己发展不当、鼠目寸光又自以为是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两代皇帝对6家的不信任和某种柿子捡软的捏的心态,才会让6家被轻视到如此地步。
可惜这些道理和真相,不会有人说给李锐和6家听了。
张府。
张宁最近也很烦恼。不光是因为江南出了几位贪墨专款的官员,吏部有审查不严之过,更多的原因是出在他家身上。
从今年春天起,他家公中的钱就分批被取走了,从账房的手续来看,取走钱的正是他的娘亲。每一笔取的都不大,少则几千两,多也不会超过一万两,但取的次数特别频繁。尤其是最近几个月,每个月都取了三万两银子。
他家公中的钱,是三代人的积累。这么多年来,也不过二十万两,用以婚丧嫁娶,以及给后人建府立业只用。
只一年,公中的钱被挪的干干净净,可家中从管家到账房,竟没有一个人和他通报过,这怎么能不让他怒不可遏?
如今他才是张家的掌舵人!
不光是公中的银子,家里田庄和店铺的出产也被她娘全在老家置办了祭田。祭田这东西,凡是有出息的子孙,在成家立业以后都会为族中置办一些,一是为了名声,二来这世上从来没有不衰败的人家,若是家中子弟以后没有出息,好歹乡里还有祭田出产,可以养家糊口。
但从未听过有哪个家人,会在家族最鼎盛的时期,花费如此多的钱财去置办祭田的。
除非是已经眼看着家族要衰败了,或是家中犯了事马上家产就要被充公了,才会给自己家留下这样的后手。
他张宁如今刚过不惑,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又自认处事滴水不漏,两边皆不得罪,家中更是攀上了江南巨族江家的亲事,至少几代内不会衰败。
他娘为什么要置办这么多的祭田?这数量都快抵上一般世族的田产数量了。
再想起李茂当时质问他的话,张宁心中的阴翳更加沉重了。
这些钱到底流向了哪里?这不是几百两银子,几箱银子往外抬,总是有蛛丝马迹的。
查!必须得查!
张宁的母亲崔老夫人最近经常出门。去的人家也大多数是张宁的叔叔家。
张宁的叔叔和他爹是亲兄弟,只不过因为没有继承权,二十岁不到就分府出去住了。崔老夫人和张宁的婶婶卢氏乃是同乡,关系一向亲昵。对于老太太经常走这户亲戚,张宁夫妻都是持肯定态度的。
一天到晚闷在府里容易憋出病来,既然老太太愿意跑,身子也硬朗,就随她去了。
而崔老夫人今日也出了门,去的,依然是这位妯娌府上。
只不过,她见的并非卢氏。
“公爹,这个月钱已经给你了,你为何又唤我来?”崔氏昨日就接到了小叔家的帖子,心里知晓又是自家公爹找她,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他如今都已经活了八十多岁,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非要东奔西走,劳神着什么复国大业?
大楚不好吗?尹朝再强,能强的过现在大楚给他家的吗?
“靖之在府里调查公中之事了。眼看着要查到这边来。你最好想个说法,不要漏了底。”张庭燕抚着长须,说着让崔氏无法释怀的话。
见自家公公居然这样说,崔氏简直没法子再忍。
“公爹,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