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夫人面慈心善,她就真当上锦绣院跑腿是好差事了.夫人是心慈不假,可是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却不是吃素的.她怎么就忘了呢?
擎苍院的小丫头被方氏的软言温语安慰的眼红心热,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锐少爷前天吃了鞭子以后就不大好,先是老说疼,后来又说痒.王奶奶和苍舒姐姐看了看,只是破了点皮,并没有太大的伤,苍舒姐姐就给少爷上了点创伤药."
"早上锐少爷没起得了床,王奶奶就准备叫胡大夫来看看,结果少爷不允,说是怕再生事端,躺一躺就好了……结果,下午少爷就发起烧来了,还说胡话,伤口看起来也不太对.少爷的小厮伴当都被赶出府去了,现在身边缺人伺候,去找胡大夫,他的徒弟说被持云院请去了.院子里如今乱成一团,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求夫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方氏就已经站了起来.
"不要多说了.我这就去."她看了下屋子里的人,"刘嬷嬷,你和文绣,绢绣跟我去擎苍院.胡大夫现在不能动,老太太那里也很凶险,不能有个万一.李琦家的,你让你家男人拿府里的帖子去请前门街上的白御医,他刚刚告老回家,在前门街上开了一家叫‘悬壶’的医馆.再派个小子去前面,老太太这几天不吃饭,老爷也告了假,应该在府里.请老爷速速去西园的擎苍院."
"是!"屋内众下人得了指示,连忙动作起来,各行其事.
方氏安排好事情,也顾不得让屋子里的小丫头起来,脚步匆匆地出去了.后头丫鬟婆子连忙跟上,一时间,屋子里倒走了一大半人.
只有擎苍院派来传话的小丫头孤零零的跪在那里,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
还是锦绣院的珠绣心好,扶起了小丫头,把装着四色点心的帕子往她手上一塞."好妹妹,今天事儿多,太夫人那也是刚刚进食,先前一口气差点没有喘过来.夫人两头操心,你要有什么委屈,回头姐姐给你赔罪."
"姐姐说这话不是让我折福吗?我就是擎苍院一个三等丫头……"瓶儿的头低了下去.她还是上次锐少爷犯错赶走一批丫头小厮后买进来的丫头,卖断了终身的.既不是家生子,也不是从小养大的,平时跑跑腿传传话都是看的起她.
珠绣亲热地挽起她的手,拉她到自己的屋子里说话去了……
北园,持云院月门外.
"别拉了,你就让我进去求求太夫人吧,回头老妇我定当重谢!再这么下去,少爷要出事了哇!"
李锐院里的王婆子使劲挣开守门婆子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就要往里面闯.两个看门的健妇急得直跺脚,又不敢使劲拉.
这王老太太是已故大老爷的奶嬷嬷,儿子原是大老爷的伴读,如今在外地为官,王氏现在也算是个奶奶,只不过听说大老爷去了后,自请入府看护小主子的,每三天回自己家一次,并不长住在府里.这王氏就算是国公老爷见了也要喊声"王老太太",她们挡着也就算了,哪敢拉?
"王奶奶诶,求您不要太大声了!太夫人自从被锐少爷气晕了后饿了四顿,这才刚刚进了点汤水,花嬷嬷和孙嬷嬷都吩咐要让太夫人好好睡一会儿,探望的人一律都挡了,等太夫人醒了再说.您这是在干什么呢?要是太夫人又有个万一,锐少爷才真是要出事了!"
这王婆子和国公府里的邱老太君本质上没有太大区别.她大字不识,也没有什么见识,只不过运道要好了一点.邱老太君是妻凭夫贵,王婆子是母凭子贵.这王婆子要说才干也没有多少,唯一可取的就是"忠义"二字.
她不知道什么利害关系和大道理,她只知道她的小主子现在发着高烧躺在擎苍院里,而府里唯一的大夫被请到了邱老太君这儿,就头脑一热跑了过来.
也是因为现在她在自己府里也是丫环仆人围绕着,过着主子的日子习惯了,国公府里上下对她还算客气,才渐渐把胆子养大了.要是搁大老爷李蒙还在的时候,送她一千个胆子她也不敢跑持云院里来抢人.
‘隔壁张家的小孙子就是发烧耽搁久了把脑子烧坏的!’
这么一想,她更着急了.
‘大不了我一条老命不要了!’王婆子一咬牙,不管不顾在月形拱门下一跪,怎么拉都拉不起.她扯起嗓子,大喊了起来.
.[,!]"太夫人啊!锐少爷快要死啦!求您发发慈悲让胡大夫去擎苍院看看吧!那是您嫡嫡亲的孙子,是大老爷唯一的血脉啊!太夫人啊!太夫人!"
……
这一下子,把持云院里的丫头婆子都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