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却不知道,府里除了有这些不明身份的探子,还有些探子是先皇派来的,如今留给了楚睿所用,这信国公府的探子早早就把信函送到了宫里,将李茂今日异常的举动报了上来.
"陛下,‘朝歌’来了消息."楚睿的心腹侍卫递上蜡丸.
楚睿捏碎了蜡丸.上面写着信国公府今日大动干戈,找一件丢了的铜器,最后在管车马的管事那里找到云云.
此外,纸条还写了那天有人想爬李茂的床床,最后一家三口都被打死的消息.
"看样子,信国公府真的没办法让人放心,年上闹出巫蛊,现在这么多管家都有问题,怕是立府的时候就进了不怀好意之人,一直经营到这个时候才发作出来."
楚睿想了想,和那侍卫说道:"和‘朝歌’传话,让他们务必保护好邱老太君和两个孩子,有消息说吴玉舟和陈轶已经回去了,既然有老国公留下的人,李茂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是!"
青云阁内.
李钧拿了那朵牵牛花,表面上淡定,实际上心里都已经抓狂抓到死了.
他的长处本来就不是作诗,素日里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急智来,所以他拈着花,看起来胸有成竹,其实一脑子浆糊在翻滚.
鼻尖上已经有些冒汗了.
离得最近的那少年冷哼了一声.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不过是一朵牵牛花而已,又不是什下要想这么久,不如让后面的人先来拿花,吟了入席,省的都在枯等."
那探花使一席话,让进士都注视起李钧来,就连坐在主席位上的大皇子也露出了关切的神色.
大皇子自然能看出是这个少年找茬,这世上精于实务而不善诗词的人也是有的,说不定李钧就是这样的人.
但官场险恶,这少年在当面发声已经算是比较容易对付的,若李钧以后要走上仕途,像今天这样的事还不知道会遇见多少.
他可以看在信国公府的份上帮他解一次围,却不能帮他解一辈子.若是此次他被人看轻,以后一辈子都会有阴影.
李钧被他们盯得后背发热,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张开了口.
"叶细枝柔独立难,谁人抬起傍阑干……"
这话的意思是说牵牛花并不是坚强又独立的花,甚至要依靠阑干才能生长,确实不是什么让人惊艳又具有风骨的有名之花.
在这里作诗的进士们,大部分都是借花咏自己,或是抒发自己的抱负,或是彰显自己的个性,还没有一个向李钧这样一开口就说"啊,我实是才能有限,也确实依靠着坚强的后盾在生长"这样的.
‘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才没德’.
那少年心中嗤笑一声.
这诗不但平淡,而且立意不高,实在称不上什么佳作.
李钧被众人盯着憋出了这一句,后面的两句就像是自己生出来一样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也许真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吧,李钧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出其他情绪,平静地吟出了后两句.
"一朝引上檐楹去,不许时人眼下看."
"叶细枝柔独立难,谁人抬起傍阑干.
一朝引上檐楹去,不许时人眼下看."
后两句一出,那少年在心里把这诗默默吟了一遍,脸上的不屑也渐渐收了回去.
赵聃在一旁笑的比牵牛花还灿烂,身后的进士们也一片叫好之声.
李钧捏着花,心中道了一声"侥幸",慢吞吞地把花插在了腰带上.
叫他像是其他人常做的那样在头上簪花,把喇叭花顶在脑袋,就算他脸皮再厚,也做不出来.
若是齐邵赵聃那样的美男子还好,他这样的黑皮书生,还是算了吧.
大皇子见李钧果然靠自己作了一首诗,而且前抑后扬,用"我就是没你们才华惊人,也不是能独当一面之人,但我依旧在往上走,只要给我走到屋檐上,你们都要抬头看我."彻彻底底地打了那少年的脸,心里也觉得挺痛快的.
他是少年人,自然喜欢看这样的结局.
要知道李钧的名次是二甲第一,现在已经在那位探花使之上了,这意思差不多就是叫.[,!]人家洗吧洗吧睡了,他自己已经在上面了,你都已经抬头看了,就不要老想着让人家下来.
自古文人相轻,若是一时才杰,难免傲气.如是一味谦让,反倒让人瞧不起.李钧要想在这些天子门生之间相处,不怕狂傲,就怕名不副实.如今诗也做了,脸也打了,这才算是真正的摸到了该有的门径.
大皇子见场面僵了起来,笑着击起了掌.
"我曾听太傅说过,牵牛花别名‘勤娘子’,从春莫始,每日只要鸡一开始叫,就往上爬,终会爬满屋檐阑干,盛开在整个夏日.李钧此诗做的极好,人说勤能补拙,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天赋惊人之人?无非勤尔.还望各位也能学习勤娘子的勤奋,无时无刻都要努力向上才是."
"恭听殿下训示,我等一定牢记殿下之言."齐邵是这届进士之首,连忙出声回应.
李钧诗也做完了,花也插好了,自自然然地落了席.他是二甲传胪,金殿之上的第四名,坐在大皇子的右首第二位,前面就是还没入席的赵聃.
大皇子仔仔细细地看着李钧,突然说了一句:"你长得和李国公有些相似."
他曾见过李茂几次,自然知道李茂也是个方脸.
"是的,殿下.我们李家人长得都很相似,以方脸阔鼻居多,面皮也不白."李钧知道自己和齐邵等人一比实在是丑的多,也不避讳,直言他家人都长这样.
大皇子点了点头,在心里勾勒出一个方脸圆身子的李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