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进宫,到如今的四十一岁,太后在宫中挣扎奋斗了二十四年,这二十多年的荣辱与艰难,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先帝爷三年前便去了宫中无子的妃嫔已经殉葬,而有子的妃嫔的儿子们也大多在争权中身死,只余下一个荣阳王如今因为谋反之罪而被关入了恭王府软禁了起来。
民间的二十五年或许可以见证一个青年的成长轨迹,可宫中的二十五年,便是一个时代,见证了多少的兴衰荣辱。
与太后同一时代的人大多不在了,在的也不在宫中,也难怪她枯萎的这般迅速。
人呐,就怕没了盼头!
没了爱情,没了对手,她还有什么呢?
也难怪她能过这般看淡生死!
“太后,宫中有这么多御医呢,您的病一定会好的!”
沐云杉皱皱眉,轻抚着太后的脊背劝慰道。此时此刻,即便是极其不喜这人,她也感受到了同样的哀伤与凄凉。
“咳咳,好不了了!哀家找你来,是想求你一件事的!”
太后突然抓住了沐云杉的手,力气之大让沐云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太后,有事慢慢说,您别激动!”
“将来若是你大富大贵,请放过哀家的孙儿们!我欧阳家亏欠你良多,幼子却是无辜的!呵……呵……”
只说了两句话,太后便喘气粗气来,她脸色也难看的吓人,沐云杉心中一惊,有些害怕她会就此过去,只得答应到:“好,我答应你!您别激动!”
即便太后不说,她也并不打算残害欧阳家的下一代来报仇雪恨,毕竟,与她有仇的是欧阳锦,太后与顾家,还有荣阳王,幼子无辜,她何尝不明这个道理?
太后终于松了口气,而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回去的路上,沐云杉的脸色很不好看,蓝衣沉默了良久,终于忍不住比划着问道:“主子,您真的打算遵守承诺吗?这些日子您所受的苦,真的不计较了吗?”
陪伴沐云杉将近一年的时间,蓝衣亲眼见证了沐云杉的起起落落,也受她的影响而受不了不少苦,眼见沐云杉承诺了太后不伤害欧阳家的幼子,她便忍不住有些微词。
幼子无辜,谁不是无辜的?
当初顾熙媛将她和沐言沐语吊起来打,她还因此而失去了说话的能力,难道她不无辜么?
当然,她也不是那种冷心冷情之人,这样问也不是想要让沐云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不想让沐云杉那么快答应太后罢了,不然,欧阳家的人就太得意了,不是么?
知道她心里有气,沐云杉轻轻一叹,笑道:“傻丫头,我很喜欢安宁,没有伤害她的理由,语儿的孩子说起来也是我沐家的孩子,至于我自己的孩子,我就更加不可能伤害了,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罢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时日无多了,我又何必与她计较过往之事?”
蓝衣抿抿唇,却不再说什么。
虽然沐云杉知道太后时日无多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三日后,太后卒!
举国同哀,宫中处处白色,宫妃,朝臣,家眷,长寿宫外跪了成百上千的人,一眼看去,入眼全部都是身穿白色孝服的人,秋风起,入眼凄凉。
这一日,不管是喜欢太后的,还是不喜欢太后的人,都哭成了一片,就连沐云杉和沐语这两个怀了孕的人都素装出席,虽然两人不能长时间跪拜,可过场是必须走的。
身穿白色孝服走在跪成了一片的人群中,沐云杉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脸上或真或假的悲伤之色,心中感慨良多,最后只能化成了一声浓浓的叹息。
即便身前荣光万丈又如何?死后还不是常伴一卜黄土?
“杉儿,你和语儿身怀有孕,不适合长时间跪拜,回去吧!”
欧阳锦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见到沐云杉跪在地上,轻轻出声道。
跪了一刻钟不到,沐云杉确实感觉腹中有点不适,也就没有过多的坚持,在欧阳锦的搀扶下,她站了起来,整理一下衣衫,她沉声道:“是,皇上莫要太难过了,太后若是在世,定然不希望看到您为了她而日渐憔悴下去。”
欧阳锦的脸色有些苍白,凤眸红肿,薄唇干裂,由此可见,太后的去世对他造成了多大的打击。
“去吧,好好保重咱们的孩子。”
沐云杉一福身,刚想说什么,却惊觉一道有些哀伤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她抬眸看去,却见欧阳玥别开了目光。
刚刚那句话,被他听去了吗?
心下一惊,沐云杉粉唇动了动,可眼下的场合却无法解释。
欧阳兄弟没有给她纠结的时间,径直越过她的身体身侧便朝着大殿里走去了。
沐云杉转身,盯着欧阳玥的背景良久,最后只能沉重地叹息。
在外人眼中,慧妃娘娘此时担忧的神色完全诠释了她对皇帝陛下的爱慕与深重地担心,只有她一侧的蓝衣明白,她所看的人,只欧阳玥。
眼见着欧阳玥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沐云杉才转过身准备离开,她现在确实有点累,两个人的身子确实是重了些,只是跪了片刻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娘娘,太后初丧,整个皇宫的人都在虔诚击败,您这是去哪里呢?”
跪在后方的芳华没有听到欧阳锦对沐云杉所说的话,见到沐云杉起身要离开,她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往地狱上来!
芳华明白,太后一死,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