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闭上眼睛,沐云杉咬碎一口银牙,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她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很轻,屋外不知何时再次刮起了狂风,尖锐的呼啸如同鬼哭狼嚎的呼吼,顾熙媛依旧透过风声听到了沐云杉不甘地低吟:“臣妾,领旨谢恩!”
她满意地勾起红唇,潋滟眸光如同映入碧波之上的盈盈月光,冷傲而微醺。
“既然如此,本宫就不打扰安御女休息了,好好养胎,他日若是安御女能够平安诞下皇子,必定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将“安”字咬的很重,仿佛在提醒沐云杉这个既定的事实一般。
嫌恶地看一眼屋内的低劣炭火,顾熙媛不着痕迹撇了撇嘴,深紫色曳地长裙在地上拖出优美的弧度越来越远。
出了门,她重重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连日来的郁结一同呼出去一般。
眸光冰冷地瞥一眼随后关上的房门,她眸中划过一抹怨恨。如果可以的话,她何尝不想要将那个贱人的孩子抢过来?既能让自己享受到当母亲的快乐,又能让那个贱人失去唯一的骨血,这种事情她非常乐意!
可……
想到欧阳锦曾经说过的话,她的心便如同罩上了寒霜一般冰寒。
“沐云杉,别以为有了孩子你就能平安度日,待到你生下孩子来,本宫再跟你好好算账!”
屋内,沐言沐语颤抖着身体将沐云杉扶起来,两人脸色微白,额上渗出了大滴汗水。
沐云杉面沉如水,走到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她拿起桌上的茶杯随后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下,漆黑的眸子始终没有波动,仿佛漆黑不见底的寒潭。
“顾熙媛太过分了,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到外面的人已经走远,沐语再也无法按捺心底的火气问道。沐言同样不解,她担忧地看向沐云杉,真怕小姐在顾熙媛的刺激下再有个三长两短。
沐云杉没有沐言想象的那般脆弱。虽然对于赐姓这件事她真的很生气,可冷静下来后却清楚地知道,这是为她保命的措施。
只是不知道,这个计划是顾熙媛为了折辱她而设计出来的,还是欧阳锦为了他心中那点儿微薄的愧疚以及对孩子的渴望所做出的补偿。
想来,顾熙媛应该没有这么好心为她提出保命的方法,可这若是欧阳锦为了保她而提出的计策,她还真想大笑三声感谢欧阳氏的列祖列宗!
总体来说,这个“恩赐”暂时对她来说有利无害,只除了接下来将会接踵而至的那些找麻烦的女人。
鸿运三年,朱紫皇帝诏告天下,昔沐氏之女云妃因伤心过度,心结太深,病死于宫中,享年二十三岁。
同一年,宫中传出喜讯,瑁县县令安德怀的女儿安御女喜怀龙子,一时间安御女风头无两。
当年的沐云杉统领六宫,六宫之人无人不识,如今被迫改名换姓,众多妃嫔也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奈何欧阳锦下了死命令,这事就成了宫中人尽皆知的秘密,众人都清楚,却谁也不敢提。
自从沐云杉怀有身孕的事昭告天下后,前几日思惠轩的访客络绎不绝,每个妃子都说着言不由衷的祝福话语,送来了一堆看似名贵的东西。 过了几日,当众人发现欧阳锦虽然诏告了天下却一次也没有踏足思惠轩,也没有晋升沐云杉的位分,众人便渐渐明白,这个不知道哪座祖坟上冒了青烟的御女其实并不得宠。
所以,沐云杉的日子并没有好过多少,每日来登门“拜访”的妃子多的数不过来。虽然她压根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中,也不为她们的冷嘲热讽生气,可,苍蝇太多了也烦人!
“安御女,上次本宫送来的礼物你可喜欢?”
孟修仪嫌恶地看一眼沐云杉屋内那几张破旧的木椅,并不坐下,站在房间正中一脸讥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沐云杉,眸中满是讽刺与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还以为皇上有多在乎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上一次才会“好心”地放过对方,却没想到这是块儿敷不上墙的烂泥,压根儿没被皇上放在心上!
想来也是,如果皇上真的在意她,为什么还要执意将沐家连根铲除呢?
“谢修仪赏赐,臣妾——很喜欢!”
语气平静的说着,沐云杉对于眼前女人的挑衅并不在意。不过是一个沉浸在权利与嫉妒中的可怜女人而已,比起沐家满门被灭的打击来,这些言语挑衅对沐云杉来说并不算什么。
见沐云杉并不生气的平静模样,孟修仪咬碎一口银牙,原本大好的心情瞬间就阴霾一片。冷冷看着地上一脸平静的人儿,她心中的邪火越烧越旺,险些让她克制不住地冲上去抓住对方狠狠发泄一通!
“既然安御女很喜欢的话,为何不用呢?难道是觉得礼物太贵重了所以舍不得用吗?没关系,本宫为安御女准备了很多类似的礼物,足够安御女替换着使用了。”
孟修仪说着轻轻一拍手,华美的锦绣长袖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衬托着她娇俏的脸颊生成了极美的画面。
只可惜,跪在地上的三人谁也不觉得这个女人面目可亲。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早就候在门外的宫人又扛了两袋子东西进来,随着那些人打开袋子的动作,沐云杉清楚地看到里面尽是一些泛黄的旧衣服。
不知道孟修仪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偌大的皇宫里,怕是除了冷宫外,再也找不到这般破旧的东西了吧?
眸光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