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樽这个人甚是精明,“公主是不是又想多了?本王只想见一见自己的岳母,前朝的淑贵妃娘娘,有何不可?”
母妃尚不知晚宴之事,本想着回去慢慢地开导开导母妃的,宇文樽贸然前去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了,“我母妃尚不知和亲之事,今日恐有不便”
“本王听闻南朝圣武帝的淑贵妃乃名门之后,智算超群,放心吧,你母妃比你想象的要坚强”
“你又没见过我母妃”
“实不相瞒,本王耳目众多,早听闻你母妃的事迹了”
宇文樽执意要去,而我又不好阻拦,只能半信半疑地跟他一起回宫。出乎我的意料,琉璃宫十五年来都没有今日这么亮堂过,院子里不但亮起了许多红色的灯笼,连水池中都多放了十多株盛开的荷花。母妃穿着隆重的宫装,梳着后宫最流行的发髻,一只凤凰头钗在红色的烛光下散着鎏金的光芒。
这是我十五年中见过母妃最美的时刻。
“母妃,这是?”我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疑惑,好像我身边的一切都跟我自己原来想的都不一样。
“太子殿下果然如传闻中所说的一样”母妃看了看我,话确是对着宇文樽所说,“本宫曾经听闻太子乃北朝战神,不知殿下觉得我儿如何?”
“公主容貌倾城,端庄大方”虽然对宇文樽没感觉,但是听他这样夸我,心中还是蛮受用的。
果然母妃早知他要来,而且早就意料到了今日将要发生的一切,她想要给我未来夫君一个好印象。她用这样一种方式告诉宇文樽,他要娶得并非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公主。
“想必本宫跟琉璃的遭遇太子殿下早有耳闻,琉璃乃先皇存世的唯一血脉,南朝朝堂上风云变幻,但是以太子之智想必也知道南朝中许多重臣都曾受过先皇恩惠。”
“娘娘睿智”
“本宫身处冷宫,不希望琉璃跟我一起在这儿耗尽年华。本宫只希望去了北朝太子可以好好待我女儿。”
“本王会的”
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母妃这是要安排好我的未来。
“梨儿,你先出去一会儿,本宫有话要单独跟太子聊聊”
不知道母妃要说什么,我只能顺从离开。我的母妃一生就是个谜团,她可以顷刻之间将冷宫布置的灯火通明,也可以在关键时刻拿出代表皇后之权的凤凰朱钗。
我是个愚钝之人,永远都没法像母妃一样。父皇驾崩,新皇继位,父皇的骨肉妃嫔纷纷被赶尽杀绝,唯有我跟母妃存活下来,我还能嫁往北朝做太子正妃。
北朝太子如果说是对我一见钟情我是不信的,这中间的利害关系怕是只有我一人不知。母妃隐约之间提到的父皇前臣,难道一切还是为了皇权霸业么?
出发前夕,皇后命人找我叙话。
“去吧,孩子,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没有人能伤母妃分毫,除了你。你一朝嫁往北朝,便是宇文樽的人,心一定要向着你夫君。南朝此后便不再有你牵挂之人了。”
我懵懂间应着母妃之言,来到了皇后宫。
没有了大臣与使者,皇后恶毒的本性便暴露无遗。
“不要以为你当了北朝太子妃是去那儿享福了,你是南朝公主,如今南北朝之间势如水火,宇文樽绝对不会跟你心心相印的。你所能倚仗的还是我南朝。”
“本宫明白”
“明白就好,不管走哪儿,你都别忘了,南朝还有你母妃”
这老女人威胁我,她用母妃来威胁我。
她到底想要干嘛?
离别那日,母妃没有来送我,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南朝的送亲使是少年将军南朝战神韩琦。韩琦大名我早已听过,但是真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一身白盔白甲,一把银枪,面容姣好如沐春风。
“公主,末将韩琦送您前往北朝”
“有劳韩将军了”
南朝风俗出嫁之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因此一路上宇文樽虽与我同行却再没有出现于我面前,他倒是很尊重我南朝礼俗。
皇后送我一名丫鬟名唤莺歌,看起来比我大一两岁的样子,面容总是冷冷的。我也知道她是皇后送来监视我的,因此也不大爱搭理她。
一天两天三天,我用手中的刀在马车上数着时间,眼看着南朝风景渐渐地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公主,马上就进入北国之境了”
北部萧条,果然如此。南朝的绿北朝的黄,果然是各有各的特色。风沙卷起时我仿佛听到了昭君的琵琶声。
母妃说了,宇文樽是我的天,是我今后的依靠。但我不会忘记我是南朝的公主,是圣武皇帝唯一的血脉。
瑟瑟狂风卷黄沙,父皇,你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你心心念念的南朝再也没有你留下的任何一点东西。我,作为你唯一留下的血脉最终也离开那片土地。想到这儿,就想到母妃,皇后会不会对我的母妃不利?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南北朝合二为一是早晚之事,南朝偏安一隅也非长久事。或许南北朝统一的那一天我可以再见到母妃,但那个时候我们又该如何相处?皇后又会如何对待我的母妃?
想着想着睡意便袭来,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却敞亮清明,斗大的两个字赫然飘来:无奈。
北朝人起源于游牧名族,他们游牧或者打仗住的都是动物皮毛缝制的帐篷。进入北朝第一晚我便睡了帐篷。帐篷外边的风沙很大,呼啸的风声像是野兽在怒吼。我虽从小冷宫长大,但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