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讲究“三从四德”的社会里,女人的地位一直都很不堪。家暴这种事情,只要不是丈夫谋杀妻子,谁都管不着。顶多街坊可怜一下,却也没人管,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莫云杉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虽然很想仗义执言,但是她的原则是:姐姐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姐姐说的一切都要遵守!既然姐姐说不要去,那就不要去了。
对于杨刘氏的遭遇,东方素也深表同情,只是她很清楚,既然杨刘氏明知她已经察觉此事,却没有对她开口提及,应该也是不愿意声张。有时,装作不知,也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
两人默默无语走到街口,东方素见一座名为新绿的茶肆,扭头对莫云杉说道:
“云杉,咱们去店里吃点儿茶点吧。”
“哦。”莫云杉怔怔地应了一声,好奇东方素怎么忽然有心情去吃茶点了。
新绿茶肆黑漆红字的招牌,上下两层楼吗,室内的装饰都显得古朴典雅,进门的薄纱屏风上,有蜀国享有盛誉的书画家曹禺曦的真迹。两旁的墙上,也有不少当代名人的墨宝。
伙计一见着东方素和莫云杉便殷勤地迎了上来。
“给我们寻一处安静的位置。”东方素淡淡地说道。
伙计一怔,没想到这面纱后的声音这么好听,虽然早就见惯了穿男装的女子,可是这般好听的声音却不常听见,不由得多望了面纱一眼,想要瞧见面纱后的容貌。
“还不带路?”莫云杉一想着刚才被家暴的杨刘氏,又见伙计偷瞄东方素,心头无名火起,没好气地呵斥道。
“是是是!二位,楼上请!咱们新绿茶肆可是远近驰名的!二位瞧着面生,是本地人还是外来探亲访友的啊?这南市的枣马坊,我可是最熟悉不过了!二位无论是找人、住店、租车什么的,都可以问我,没有我不知道的!”
伙计并没有因为莫云杉恶声恶气的腔调而生气,在他见过的客人里,莫云杉这种已经算得上和蔼可亲了。
莫云杉瞅了伙计一眼,心想:这家伙怎么这么多废话啊!
伙计领着两人上了二楼,这里几乎都是隔间。
“二位,您看这隔间可好?”
东方素点点头:“行。”
“这边这间不错,虽然不大,但是胜在安静!绝对不会被人打扰到!”伙计一面说着,一面领着二人往左拐,一直走到尽头,再往左,有一间非常小的隔间。
打开隔间,门正对着窗户,正中一张小茶几,三边分别放着一张宽大的座椅,上面铺着锦垫。门边一个高挑的花架,上面摆放着一个白瓷瓶,里面插着几枝桂花,馥郁芳香。
“怎么样?还不错吧?”伙计讨好地说着,抢先一步上前,拍了拍座椅。
莫云杉看向东方素,东方素点点头,拉着莫云杉走进了隔间坐下。
“那两位喝点什么?吃点什么?”伙计热切地说道。
“你看着办吧。”东方素说着,将一小块金锭放在了伙计手里,说道:“有多的,你留着就是,回头上来,我有话问你。”
伙计激动地应了一声,迅速抹了抹桌子,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小茶几摆满了各色精致的糕点,伙计满脸堆笑地说道:
“客官可还满意?若是不合口味,我立刻再给您换!”
“很好,不用换了。”东方素摆了摆手,并未动面前的茶点。
伙计眨眨眼,又弯下腰,讨好地说道:
“客官刚才说有话要问,不知想要知道什么?”
东方素扭头看向了隔间的门,伙计会意,慌忙上前关上门,又折回东方素身旁,满脸堆笑说道:“客官请讲。”
“嗯,你可认识前面拐角处,深绿色大门的人家?”东方素淡淡地问道。
“深绿色大门?应该是姓杨的人家吧?”伙计眨巴眨巴眼睛,回想片刻问道。
“正是。”
“哦,他们家我知道!那家主叫做杨景山,今年五十多岁了。家中薄有田产,在南市开了一家车马行,日子过得倒也不错。不过,这个杨景山又丑又老又小气。娶了一个老婆,杨刘氏,倒是如花似玉,不过听说是个寡妇。”
“杨刘氏是寡妇?那,她家的女儿难道是拖油瓶?”莫云杉嘴里包着一个杏仁酥,来不及咽下就捂着嘴问道。
“不是,不是,他家闺女杨槐花今年十六岁,可不是什么拖油瓶。杨景山娶了杨刘氏回来后,一年多才有的这个孩子,所以,不是拖油瓶。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杨景山丑成那样,偏那女儿美如天仙!不少人就拿他开玩笑,说‘老杨啊,你那别是帮人养闺女呢吧?’。”伙计绘声绘色地说道。
“那,真是杨刘氏在外头跟别的男人……”莫云杉瞪大了眼睛,差点儿被点心噎着,慌忙喝了一大口茶,呛得直拍胸脯。
“嗨!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老杨是把这玩笑当了真。虽然跟外头人面前从来不说,但是打那之后,经常暴打杨刘氏,尤其是见着杨刘氏出门,或者是跟陌生男人搭话,那可是不得了!”
“既然如此,干嘛不休了杨刘氏,或者,再娶几房在家里?”莫云杉问道。
“休了杨刘氏?人家没犯七出纸条啊,而且,如果说以杨刘氏红杏出墙为理由,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戴了绿帽子了么?杨景山好面子,自然不会休妻。至于再娶,他可是肉疼,多个人多张嘴,还得多出不少开销,他哪儿舍得啊?”伙计偷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