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樱最终还是没有给祁洛做一碗汤圆。
祁洛一直坚信,上天对人是公平的,如果老天爷给人堵了扇贼大的玻璃门,那一定开了扇不小的窗;但是相应的,要是人家老头儿恶趣味地给你开了扇前途光明的大门,估计就顺手把其他窗户全给你拿水泥糊上了。
小樱姐是个很容易让其他女生自惭形愧的人。这一点祁洛很早之前就清楚了。
打小学起,齐樱文具盒里的东西就经常莫名其妙地失踪,有时候会在垃圾桶旁边出现,有时候会出现在讲桌上或者老师的办公桌上,但更多的时候则是在齐樱买了新文具之后,那些旧的就以残缺的身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别的女生手上。当然,新文具往往在齐樱手上也待不了几天,就又离奇消失了。
齐樱对什么事儿都恍若不觉,东西丢了,很快就跟个没事人一样重新买个新的,依然笑着跟那些女同学打招呼,该有的社交活动都不落下。小孩子的喜怒哀乐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那些“捡到”她旧文具的同学纷纷把东西还了回来,之后就屁颠屁颠跟在齐樱身后玩过家家了。
上初中以后,这种事也不见减少,并且以其他更为隐晦或者说“成人化”的方式出现。比如总会有女生在大庭广众之下痛斥抢走自己男朋友的齐樱是如何如何可恶,号召全体女生联合起来赶走这个“败类”;比如有人跑去找老师打小报告,说齐樱的考试成绩是作弊来的;再比如有人在私下里声称上周末见到齐樱上了一个猥琐大叔的车,信誓旦旦的样子让人不忍怀疑这么一个花季少女。
齐樱就在这样的风雨里悄然成长,等到某一天周围人都在夸耀齐樱有多好的时候,祁洛才惊觉那个熟悉的小樱姐已经变得陌生起来了。
不过始终没变的还是小樱姐那让人一言难尽的厨艺。
“一言难尽”是个很微妙的词,可以被人当作是事情太好了一两句话都说不完,当然也可以是因为事情太糟糕了当事人一句话都懒得说。
在小樱姐这里,祁洛觉得“一言难尽”跟“不治之症”已经是一对同义词了。
一个从小就站在小板凳上挥舞锅铲的人,到高三了居然连个番茄炒鸡蛋都不会做,祁洛只能把这归结为“被上帝把窗户给关上了”。
如果说齐樱仅仅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倒也还算符合别人心里对“女神”二字的定义,毕竟想为她做饭的人有一大把,要是齐樱透露一句“喜欢会做饭的男生”,那估计全校有一半的男生都会开始抱着菜谱研究。但齐樱偏偏喜欢自己做菜,要是在外面吃了什么好吃的,总会绕到厨房去,凭借自己可喜的外表问到一些小窍门,然后回家自己鼓捣。
然而努力了差不多十年,齐樱已经从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的厨艺依然没有一丝长进。
但这一点不妨碍她四处打听哪里的菜好吃,然后乐此不疲地前去求教。
往往别人在夸奖齐樱成绩好、乖巧懂事之余,还会惊讶一番:想不到你这样的女孩子居然还会做菜。齐樱在这时候都会浅浅地笑笑,附和一句“还在学做得还不好”。别人都会觉得这姑娘这么聪明,哪能做得不好,只当这是她的谦辞。只有祁洛会腹诽:你们眼里的女神是真没这天赋,你们要是吃过她做的东西,我保证你们会怀疑人生。
不过偶尔想想,祁洛还是觉得这样挺好,小樱姐做的东西虽然难吃,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到的。更何况,要是小樱姐连这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缺点都没有的话,未免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到时候估计自己想稍微亲近一下心里都会犯怵。
所以当祁洛看到齐樱一股脑儿地把汤圆全扔进还没沸腾的水里之后,他在琢磨了一下,要是真吃了估计就得对这种速冻食品有阴影了,要是将来偷懒能吃的都是泡面,那也太不划算了。连忙把齐樱推出去,关上厨房门,准备自己动手。
“不要我帮忙吗?”齐樱拍着厨房门问。
“歇着吧你,煮个汤圆而已,还要你帮忙在上面刻朵花儿啊?”
祁洛头也不回,把抽油烟机开到最大功率,小心翼翼地捞出了锅里黏成一团的汤圆,找了个塑料袋装上扔到了角落里。他又洗了锅,烧热了油,熟练地打了俩鸡蛋进去。
“不是吃汤圆吗?你烧油做什么?”齐樱耳尖,尽管有抽油烟机的声音做掩盖,依然听到了油被烧热的声音。
“炸汤圆。”祁洛说话的同时,手上还在用锅铲把鸡蛋摊开,“刚学来的。”
齐樱手在半空中挥了挥,最终还是没能敲在厨房门上,撇撇嘴,悻悻地走开了。
没多久,祁洛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出来了,红油上还铺了两个煎蛋,齐樱则是削了些水果摆了个拼盘。
抱着靠枕缩在沙发上的齐樱皱了皱鼻子:“浪费。”
祁洛搅拌着面条,嘿嘿笑道:“汤圆不多,我偷偷吃光了,但是还没饱。”
“撒谎。”
祁洛头也不抬:“你说是就是咯。”说着他又夹起一个煎蛋,偏着头看她,“来一个?”
看着那粘了红油,金黄中显出一股诱人劲儿的煎蛋,齐樱明显有些意动,但是嘴上还是拒绝:“真油腻……”
“来一个来一个。”祁洛凑过去,不由分说地夹着那个煎蛋递到她跟前。
齐樱拗不过,只能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嘴里“唔唔唔”叫个不停,推开祁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