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大亮了,柳玉嘴里依然在叨念着“血手印”。
昨夜混在鬼市人群之中,她还尚能保持冷静,见到龙萧飞身后的“血手印”却突然象换了个人似的,精神一度处于崩溃状态,还真是让人不能理解,显然疲惫还是可以战胜一切恐惧,柳玉终于蜷缩在屋角睡着了。
站在树屋观察了四周,确定鬼市已经彻底散了,龙萧飞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对马超说:“折腾了大半夜,我们还是休息一会儿,等阳光足了,雾气散净,我们就出林子,明天还要闯地狱之门呢。”
刘强走到龙萧飞的身后说:“头儿,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你后背的伤。”
龙萧飞点了点头,脱下身上的军绿色外套,把外套拿到眼前,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一个五指分明的血手印,龙萧飞把自己的手掌按在上面比对了一下,这只手掌和龙萧飞的手掌大小差不多,只是母指显得特别长,小指弯曲得厉害,和无名指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大写的字母d。
刘强给龙萧飞涂了些消炎止痛的药膏,刘强受过专业的救护训练,这样的药膏他总是随身带在身上。
涂好药膏,刘强咂着嘴巴对龙萧飞说:“好家伙,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整个后背肿起一只手掌形状的大包,紫红紫红的,看着就吓人。”
龙萧飞无所谓地笑了笑说:“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那个鬼市的怪人会咬得我皮开肉绽,那种疼痛也确实象是牙齿咬的,现在看来只是用巴掌狠拍了我一下而已,那些人力气大得不象话,拍得肯定很重,刚爬到树上时后背还疼痛难忍,现在渐渐麻木了,根本不觉得疼了。 ”
龙萧飞穿好衣服,躺在树屋的干草之中,渐渐合上了眼睛。
上午九点半,龙萧飞被刘强叫醒了,他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胳膊,很费力地翻了个身,屋顶敲有一块破洞,阳光透过破洞直射在他的眼睛上,龙萧飞突然觉得眼睛很痛,头也有些发晕,他下意识地躲避着阳光,这一切被旁边一直盯着她的柳玉看见了,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龙萧飞冲柳玉笑了笑:“怎么?还是有点儿害怕我?是怕我背后的血手印。”
柳玉什么也没有回答,一直牙尖嘴利的她一反常态,没有和龙萧飞争辩。
“刘强,你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如果一切正常,我们马上离开树屋回依宁市。”龙萧飞喊了一嗓子,那边刘强答应着跑去了树屋大门口。
“头儿,阳光灿烂,啥鬼市妖市的都没有了,我们出发。”刘强声音里带着愉快,经过一夜生死搏斗,现在依然可以享受美好的阳光浴,这感觉真是好极了。
顺着藤条来到了树下,一行人结伴走在出山的路上,马超和陆野一前一后聊着天。
马超想起他们在清阴县的遭遇,曾经迷失在夜晚的山林里,差点儿被红娥当干粮,于是他问陆野:“陆哥,象您这样从小出生在西山脚下,对这片山林了如指掌的人,是不是从来就不会在山林里迷路啊。”
陆野爽朗地笑了:“哈,那当然,我刚会走路就被老爹用担子挑着到山上采蘑菇,一头筐里放着蘑菇,一头筐里放着我,上了小学就经常逃学到山里采山货,然后送到市集上换零花钱,这西山就象我的游乐场,就跟长在山里的松树差不多,娶了媳妇以后,这山林更象我自家的菜园子,想吃什么就摘什么,在自家的菜园子怎么会迷路呢?”
马超问陆野:“要是不小心在树林里迷路我们该怎么办呢?”
陆野说:“在树林里迷路分两种情况,第一种是简单的转了向,因为在树林深处难以分清东南西北,越走越迷糊,遇到这种情况只要分清了方向,很容易就走出去了,树林里分辩方向可以看树的年轮,年轮密的一面是南,年轮稀的一面是北。第二种情况是遇到了鬼打墙,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是在黄昏或是夜晚,这时就要立刻冷静下来,就好的办法就是积攒一泡尿,对着四周尿上一圈儿,鬼可是怕尿的,要是童子尿就更厉害了。总之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慌,自己的心里定下来了,脚下的路就定下来了。”
一直跟在后面的刘强突然插了一句:“陆哥,我们现在算不算是迷路了呢?”
陆野和龙萧飞他们猛地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走在最后面的刘强。
刘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刚刚从地上捡起的一团狗尾草,那团狗尾草是柳玉一边走一边从路边采摘下来,在手里绕来绕去,捆成一只蟹的样子,玩够了扔在地上的。
刘强指着狗尾草说:“我已经是第四次看到这东西了,前两次我以为是柳玉扎了好多,扎好了就丢在地上,从第三次我注意到柳玉已经改成边走边摘野花了,可地上还是发现了这东西,现在是第四次……”
陆野的脸一下变了颜色,他并不是因为自己刚刚吹嘘从未在深山里迷路而难堪,自从昨天亲眼看到了鬼集市以后,他对这片森林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一阵山风吹过来,一望无际的松涛就象翻卷的海浪,发出强劲的呼啸声,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这时候却不知道从哪里涌上一片乌云,很快遮住了太阳,天色眼看着暗了下来。
陆野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天有异色必有祸事将要发生,他三下五除二爬上了一棵大树,站在高处眺望四周的林地,想看看一行人究竟走到了什么地方。
龙萧飞仰头看着树上的陆野,后背突然象有钢针扎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