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条琉璃语言不通,用手比划着差点跳了一段舞才弄清吉原直人去了哪里,好奇之下一路寻了过去,好在并不太远,转过了山坡就是。
篝火晚会的隔壁就是巨大的雕像群,长耳大头的雕像们迎着海风凝视着遥远的南美,在月光下古朴而沧桑,这就是波利尼西亚岛民们怀念祖先的方式。
这种石像的雕刻方式是从南美流传过来的,后世的考古学家们曾经有段时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波利尼西亚底端几个群岛上的石像都一样技艺成熟,仿佛没有经历过任何演变。
同时这座岛上还留有殖民时期的印迹。一个巨大的石制十字架竖立在珊瑚石堆里,不过明显长期没有得到过修缮,已经十分残破了。
大概曾经有一段时间这岛上的人被迫改变了信仰,但殖民体系崩溃后又自然而然恢复了。
吉原直人就躲在这十字架背后。
西九条琉璃站在坡顶现了他,只见他快乐似神仙,嘴里喷着如龙烟雾,表情惬意,神色销魂,吐几口烟就将头埋进旁边的塑料桶中,舔得“哗哗”作响。
坐在那里美得像是舔着肉骨头的大黄,一派稳如老狗的风范。
西九条琉璃只看了一眼,吉原直人就警觉了起来,立刻不动了,同时努力想将身子缩进阴影里,可惜在明亮的月光下想把白色的老头衫遮挡住不太容易,果断失败。
他很快反应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现了是西九条琉璃,立刻松了一大口气,笑着打招呼道:“琉璃,你来干什么?”
西九条琉璃顺着坡滑了下来,随口道:“来看看你在干什么,直人君。”她说着话扫了一眼,只见吉原直人正遮挡着白色的塑料桶和烟枪,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劣酒味和烟臭味。
吉原直人被西九条琉璃看得有些微微尴尬。他被强行戒烟戒酒已经几十天了,这一上了岛就憋不住了,一颗心蠢蠢欲动,口水过量分泌差点呛死自己,又担心星野菜菜让他在人前下不来台——比如他刚想尝尝当地土烟,星野菜菜就扑过来抠他的嘴,厉声训斥他,那也太丢人了!不一定会生,但以防万一嘛,于是便躲到这儿里解解馋。
他有些心虚地说道:“我就是在这儿放松放松……”他将烟枪递给西九条琉璃,十分无耻的打算将她也拉下水,“你想尝尝吗?这东西很解乏,能减轻压力。”
西九条琉璃淡淡的推开了烟枪,席地坐了下来,拖过塑料桶嗅了嗅现果然是酒,便抿了一口,结果差点呛了出来——好涩好辣!
吉原直人马上轻拍她的好背,关心道:“这酒很劣,度数也高,七十度以上,你不要喝了,喝不惯的。”
岛上人的酿酒技术不行,而且种植的农作物里可以配合酿酒的种类也少,只能用地瓜硬蒸,酒质极劣,所以这岛上的人不怎么喜欢那种让人类痴迷不已的神奇液体,郁闷或是高兴了多半选择跳舞。
西九条琉璃咳了几声,自然而然就顺势斜倚在了吉原直人身上,而吉原直人也习惯了,自然而然挽住了她的腰,见她好像不怎么生气,便又举起烟枪试探了一下,没听到反对,又很高兴的开始吞云吐雾,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
他心里暗自庆幸不是星野菜菜找来了,不然这好不容易搞到的东西又要没了。
西九条琉璃靠着他仰望了一会儿星空,突然有些失落地说道:“木筏没了。”
“什么?”这烟劲很大啊,吉原直人有些晕头晕脑了。
“木筏没了……”
吉原直人一时没明白过来,奇怪说道:“没了就没了吧,那东西对我们已经没用了,我们这不是到了吗?”虽然在上面生活了一段时间有些感情也正常,但要留着那东西吗?留着七根平均十米长的轻木?运回东京吗?运回去放哪里?
“你是这样想的吗?没了就没了?”西九条琉璃有了片刻失神。她现在心情很复杂,在木筏上很担心会死掉,但真失去了又很留恋那种温馨的感觉。
吉原直人愣了一愣,抱着酒桶探头进去吸了一大口,然后硬吞下去伸着舌头含糊道:“我就是那么想的,现在看看满有意思的过程,我们靠着七根木头漂过了半个太平洋,说出去都没人信的!也许我们该一人锯一块木头留着当成纪念品,老了拿出来吹吹牛也不错。”
他还没完全被烟熏傻了,这会儿有点明白了。西九条琉璃有些真投入感情了,试探着想长相厮守,但他也不是热血小青年,为了爱早就疯不起来了。
他不可能去给麻衣家和西九条家当上门女婿,更不想在东京怒怼警界名门——人家现在是没正眼瞧他,真要找他麻烦,以国家机器的力量分分钟就把他以前拉的翔全挖出来,又分分钟全糊到他脸上。
至于带着西九条琉璃私奔,那更不可能了。西九条琉璃还是想承担家族责任的,是希望他牺牲一下的,但他……牺牲不了。
他已经过了为爱情付出一切的年纪了——他不在乎命,但在乎别的。
西九条琉璃也是聪明人,见吉原直人不肯正面回答,顿时一切都明白了。她拿过了酒桶抱着就喝了起来,不再提这件事。
她还没那么廉价,非要赖到吉原直人身上不可。如果吉原直人想娶她,她会同意并配合,但如果吉原直人没那个意思,她也会遵守约定——他们之间的交往限定在木筏之上,现在木筏没了,交往的基础也就没了,大家共留美好回忆,然后往事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