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顺府这个地方的风俗,家里的人去世之后,亲人要去坟前送灯七日,而后每隔七天又送一次,一直要送到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才能除孝离开。
当然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要这么做。就连赵家一家,其实也都不比这样做。
毕竟是迁坟,而不是新丧。
举办葬礼,只不过是赵明暄为了弥补楚庭训和萧君懿当初就那么被草草埋葬。
可是既然一家人都来了,那理当守完了再一块儿走。
吴氏听锦绣也不肯说,但到底是比赵明暄多给了几句话,便离去了。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
锦绣本想等着赵明暄回屋歇着的时候跟他说,可是赵明暄却从出葬之后那日起,每日就和儿子们歇在一起,让她和小惜小七歇在一处,美其名曰:房间不多,节省一些。
见他这样,锦绣心里也动了怒。
这事儿她固然有错,也不是完全的错了,他至于那么揪着不放吗?
“娘,你跟爹还没和好啊?”
某一天,三元村下了一场大暴雨,锦绣窝在房里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天,夜里就开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睡在她身侧的小惜和小七都被她给搅合醒了过来。
小惜向来是个心思敏感的,早就知道了爹娘之间的微妙不合,这会儿见锦绣失眠睡不着,就干脆直直的问了出来。
听着小惜的话,锦绣笑了起来。
却不见多少喜悦,反而让人听得心疼。
“你都看出来了?”
“当然了,爹都多少天没冲娘笑了,冲我们也一样。娘,是不是我们都惹了爹生气了?”
不然的话,他怎么见谁都是板着脸呢?
锦绣摇了摇头,伸手抚了抚小惜的脑袋。
“没有,他只是生我的气了。哎,还真是不习惯,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我这心里,好难受啊。”
这么多年,她都是被他宠在手心里,虽然偶尔有些委屈和苦难,但那都不是来自他的,有时候也会觉得心累疲倦,但只要一想到他,就觉得浑身都是力量。
可是如今,这份委屈从他身上而来,她忽然觉得好难受,好像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了一样。
难受,浑身难受。
“难受就跟爹爹说去嘛,爹爹向来对娘都极好,定会听娘解释的。”
在小惜的印象里,赵明暄对锦绣就是呵护备至的。
别说小惜,就是锦绣自己的印象里,也是一样。
她还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摩擦。
没想到,才不过区区十年,就开始有摩擦了。
哎,还是她太自信了。
他们关系再好,再亲密,也不过是最普通的夫妻而已,夫妻之间,总要有摩擦的。
端看大与小,多与少而已。
“哎,这次惨了,你爹都不乐意听娘说话了。好了,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少管那么多,先睡觉吧,娘也困了。”
说完,转过身,背对着小惜闭上了双眼。
身后很快传来了小惜平稳的呼吸声,她知道,自己很久都没有睡着,只是不知道撑到什么时候撑不住了,才跟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