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案台上响起一阵轻微的敲打声,萧语睁开眼一看,刚好看见那修长的手指离开案台,萧语还没来得及看到那人的模样,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后门走出去了,萧语追了出去,却见那人过了转角处,往后院去了。
正巧外头传来了喧哗声,萧语知道,禅会结束了,便也只好去寻许家姐妹。
午后众人食过斋饭,歇息了一时,又各自献上供奉,拜了各个殿中的佛,像许家这样的人家,香油钱自是少不了的。忙过之后,天也就渐渐显了暗色,便有大部分人下山去了,因为是冬日,天气寒冷些,便少有人选择留宿。陈氏向来是信奉普善寺的,对于了然禅师也是尊敬的很,便比他人留得更晚了些。待到一行人准备下山之时,天色已是昏暗异常。
萧语抬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心想着今晚怕是回不了许府了。
“夫人,这天怕是不好走了。”陈氏身旁的兰婆子扶着陈氏说道,一旁的梅香立马退下,往佛堂方向快步走去。
不多时,梅香便回来向陈氏禀告:“夫人,监寺师父已为夫人小姐安排好了禅房。禅房位于僻静之处,幽雅清静,夫人小姐一心向佛,想必也住的舒适。再过片刻,便有大雨,夫人小姐还是快些到禅房休息吧。”僻静之处,就不会有人打扰了。
“如此,甚好。”陈氏带头,一行人往寺庙后院而去。萧语又往那偏殿中看了一眼,也慢慢地跟了上去。
普善寺后院有一大片竹林,挨着寺院建了许多的禅房,供远道而来的香客住宿。虽然冬日里这竹林的景色算不得好,看着也是一片枯败凋零,但对于心中有信仰的人来说,无处不是好景。
少有人知道,竹林深处还有一片梅林,乃是二十年前为一女子所种下,而那女子死后,便在这梅林之中沉睡了整整五年。
一身白衣的苏锦城侧卧窗边的软榻之上,看着窗外的梅林,手中把玩着一只雕刻着繁花的簪子。
这里是母亲生前除了苏家大宅唯一能来的地方啊……这梅林便是父亲为她种下的,她便欣然为他困了一生,直到死后也只能葬于这梅林之下。
为什么就这么执着,为什么就那么傻呢?
苏锦城心中一阵难过,将手中的簪子从窗外掷了出去。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走出屋子,走至一颗梅花树前,将稳稳地插在树上的簪子拔了下来。
窗外竹影摇曳,映着烛火照在窗户上,一晃一晃的显得有些诡异。骤雨初歇,空气中洋溢着冷清的味道,萧语推开窗子,冷不防地被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旁的丫环见状连忙为她披上衣服,“小姐,外头风冷,可要当心身子。”
萧语点点头,望着窗外,百无聊赖地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渐渐陷入了沉思。丫环见自家主人心绪似有不快,便默默退下,寻思着寻些果子点心来与小姐解闷。屋子里静悄悄地,萧语趴在桌上,慢慢地睡了过去,如同戏文里的镜头一般,这样的诡异的夜景里,沉睡的人总要做一两个梦才是正常。
梦里正处于一个热闹的场景,萧语看见杯觥交错间,好多人对着她微笑,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然后她在人群中看见了许氏,看见了萧致,他们也笑,但是他们离她好远,而且似乎越来越远。她提起裙子想要去追他们,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好沉重,身上好像压着千金重一般,她低头一看,一片大红色便映入眼帘,她一惊,原来自己正穿着嫁衣……
萧语的这个梦做的很短,所以很快她便醒了过来,提起墙角边的伞便出门了,心想着,或许冷风能吹散万千愁绪。
“少主,”身着黑衣的女子单膝跪在白衣公子身后,“逐月没有完成任务,老太爷的遗嘱,似乎交给了隐秘的人物,我们的人竟然查不到丝毫踪迹,请少主责罚!”
“他说过他要交待的事会在需要我们知道的时候让我们知道,在那之前,谁也不可能违抗他的意愿,他那样的人,哪会这般容易被人算计?”苏锦城淡淡地说道,“就算我是他的儿子又能如何,这么多年来,我还不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服从着他的安排。所以,这次任务失败怪不得你们!而且,二皇子的人想必也在寻查吧!”
“是,那女人已经好几次偷偷去老太爷房中找过了,在京城的时候没找到,便想着有可能是提前送回青阳城了。逐月办事不利,原想着苏锦重将余氏母子接回,再从中挑拨,好让他与那女人倒戈相向。却不想那女人着实厉害,竟然能将苏锦重管制地服服帖帖的,即使是余氏,也只能在苏府中饱受冷眼。”
“何止是苏锦重,整个苏家,又有谁能制得住她?而那边一个残废的嫡子和一个病弱的正室还威胁不到那女人的地位。况且,我说过,谁也不能打那母子俩的主意。”白衣公子脸上浮现一丝冷笑,说道:“二皇子的人,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图谋大事?此事暂且放下,如今天下将要不太平,苏家已经是摇摇欲坠,此时若是妄动,只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唤作逐月的女子听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少主,何不趁此机会……”
“苏家倒台,对我没有好处。”
逐月一愣,她是紫门直属的门徒,所以知道少主真正的身份,他不是最恨苏家当年将其母虐待至死,一心想要毁掉苏家吗?难道少主仍是顾念族人,下不得狠手?
逐月抬头看向面前冷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