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不香?”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还是绪阳撒了一把盐化开冰,保住皇帝的舌头,四舍五入就是救了皇帝的命。
皇上登基后,这天下谁见了绪阳还不得敬三分?
近些日子里,绪阳迷上麻将,没事便邀请几个老姐妹来府里小聚玩几把。
南安王妃闭上眼无比虔诚地摸牌,她眼中窃喜,在心里缜密计算过后打出一张牌,“跟牌。”
也是一张六万。
“不好意思,我也听牌了。”
“我这什么牌运。”绪阳对家一连摸到好几张废牌,她撸起袖子,打出张七条,“今天要是赢不回本,我就戒了,以后再也不碰这东西。”
这句话她每天都要拿到嘴里念一遍,然后越挫越勇,永不罢休。
钦天监夫人出牌:“五饼。”
绪阳的手已经放在牌背上,忽听南安王妃欣喜道:“胡了。”
她把麻将一推,听二五饼。
绪阳翻开手底下的牌,九饼,正好十三幺自摸。恼道:“我就差一点。”
钦天监夫人不情不愿从桌垫底下抽出一张银票,扔给南安王妃。
南安王妃将银票压到垫子底下,整张脸如沐春风一般,“不好意思,今天出门拜财神了。”
前面穿堂闪过一个人影,一身玄色包边长衫,步子迈得急促。他身后远远跟着个小厮,边跑边喊:“世子爷等等我。”
南安王妃看见他,眼神指了指,对绪阳说:“寒声又长高了,年前还是个小猴子。”
绪阳转头,一道寒光射向乔寒声,他像耗子见了猫,撒腿就跑。
“寒声。”绪阳起身。
尖锐的声音划破天际。
乔寒声刹住脚,隔着湖水,别扭地喊:“娘~”
有个公主娘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家里凡事必须以公主为尊,可绪阳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绪阳和驸马成亲,头两年新鲜,恩恩爱爱,生了一儿一女,往后的日子里便是鸡飞狗跳。日子过不下去,两人分居,分财产,分孩子……好好的王孙贵胄成了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
生活远远不止如此简单。
等到乔寒声十一岁的时候,绪阳突然幡然醒悟了一般,对他说:“我觉得,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做好一个母亲的职责……”
然后话锋一转:“……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成为一个母亲,你已经这么大,该有自己的生活。我给你联系了太华山掌门,你去学功夫吧。没个三年五载别回来了,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乔寒声是在半年前回京的,彼时他已经十九岁,小屁孩长成长竹竿,而绪阳老了,胖了,身材走样了,可眼眸中依然带着风华正茂。
这段日子的相处,倒是比从前融洽了,不过母子情缘这条线早就被时间磨得见不着影子,留下的是血浓于水剪不断的牵扯。
乔寒声说:“我出去办点事。”
绪阳气势汹汹往这边走过来,她的裙摆很长,走起路来特别费力。她走了几步便停下,朝乔寒声招手,“跟婶婶们打个招呼。”
光绪阳一个就有得乔寒声应付的,如今还多了仨,这简直是要他年纪轻轻愁白头。
乔寒声挪了挪步子,他突然指着前面,招手喊:“姐姐怎么来了。”
妇人们显然对姐姐乔玉宁更感兴趣,齐刷刷转过头去,身后除了几个打扫的婢女,哪里有乔玉宁的身影。
乔寒声见此,身子一跃,脚踏在瓦片上,三步两步一跨,风驰电掣间已经跳出院墙。
昨夜乔寒声回公主府已经是三更天,迷迷糊糊,蒙头便睡。今早起来,把夜里的事统统忘了,可心口总卡着一个疙瘩,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小斯从角门跑出来,追上他,“爷,咱们上哪去?”
乔寒声一个人自由无拘束惯了,不乐道:“你爱上哪儿上哪去。”
不等小厮反应,他又纵身一跃,飞檐走壁,混入人群中,不见踪影。
大街上人潮攒动,远远的有躁动声传来,五个身着华贵的男子骑着马奔驰而来,所经过之处,无一不鸡飞蛋打。
从裁缝铺出来一个身材素布衣裳,头戴皮毡帽,萝卜身材的小童,她背对着直直横穿过街道,眼看着飞奔的马匹还有两蹄子就踩上她。
乔寒声急忙跑过去,扯开她,只差一点点就抓住手腕了,结果小萝卜身子一闪,人已经站到墙边安全地带。
定睛一看,这小萝卜似乎在哪里见过。
乔寒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回头,马蹄子正对着他的脸,马上的男子紧紧勒住缰绳,骏马仰头一声嘶吼。
有那么一瞬间,乔寒声觉得时间静止了。这一瞬间过得异常的慢,乔寒声的心一直扑通扑通跳不停,再回神时马蹄正好落在身旁。
乔寒声觉得自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吃力还不讨好。被这一吓,醉酒的画面统统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