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畔庄园门口。
门口站着一人,那人着一身黛色锦衣,形貌昳丽,闲雅静敛。
鸾鹤宫宫主凤离。
凤离负手于后,凝目望着隐畔庄园的大门。
隐畔庄园的门一直紧闭,只有那个崭新的匾额耀人眼目,其余一切空寂。
许久,那个替他通报的长胡子中年男子终于出来了。
中年男子带着歉意道“凤公子,谷主不见客。”
凤离似是对这回答早已知晓,虽依然闲雅,但眸中含着志在必得的笑意道“麻烦胡前辈再通报一声,凤离是为了天外之物的事而来的。”
凤离的话刚出口,便见有一少年推门而出,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胸前挂着个绣有蛇形纹案的香囊,一蹦一跳地跟着少年走到凤离身前。
鱼无关问“你是叫凤离吗?”
凤离审视着眼前两人,他还未开口说什么时一旁的胡穷就抢着道“这位就是凤离公子。”
鱼无关昂首挺胸,字正腔圆道“师父说刚刚忘了嘱咐胡大叔一句话,便特意让我带给你。”
凤离拱手道“劳烦小少侠了。”
“不麻烦。”鱼无关清了清嗓子道,“师父说让你早点回鸾鹤宫,师父还说青焰神火虽然可以焚毁一切,但是你还不能控制好,很容易引火烧身。”
凤离着实未料到风月逢会让别人与他说这话,但凤离很快便想明白了。
若他没说天外之物的事,而是直接离开这里,眼前这少年便不会将这话传给他。而他本以为的可以胜券在握的绝对把握,其实是最不该作为筹码的东西。
就在凤离思索清楚事情时,赫连梧桐忽然上前仰着头细细看着凤离,而凤离竟也未恼,就这么让她看着。
看了好一会儿,赫连梧桐退到鱼无关身边,靠着鱼无关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赫连梧桐说罢,鱼无关呆着眼盯着凤离的脸看,而凤离则是神情微冷,拱手向三人告辞后转身离去。
隐畔庄园内。
东院的一间房间里。
房间有两张床,两张床全部靠着墙,中间隔了约七尺距离。
一张是本来就有的,一张是昨天下午刚弄过来的。
一张四方形桌子和四张椅子摆在两张床中间。
寇忘靠着枕头半躺在西侧的床上,盯着床帘上的牡丹花出神。
寇忘此时虽内伤未愈、外伤未消,但已经可以自由走动了,可是他自进了隐畔庄园便几乎一直躺在床上。
寇忘这四五天里除了睡觉的时间外便一直在思考着该怎么和风月逢提当年的约定。
如果不是重遇时的情形实在困窘难堪,他一定直接和风月逢提出比武之事。
寇忘来时已将他的心彻底冷静了下来,那时他觉得他的心已经不会再动摇了。
但如今寇忘觉得他已陷在了信念动摇的位置上,怎么也拔不出脚。
这件事给他的迷惑茫然,就像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一般。
……
寇忘出生时母亲难产而亡,他是母亲已经咽气后产下的孩子。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鬼婴儿,但还好他有个奶奶。
可在他长到六岁时,他的那个武艺高强、强大健硕的奶奶却突然猝死,死因不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他身上带着死亡的晦气。
随着方萍的死亡,寇家寨的风气已慢慢变了。而寇忘随之得到的,便是家常便饭式的辱骂侮辱欺凌。
他躲在寇家寨破烂的羊圈里,一直活到了十二岁。
他经历过溺水,中毒,摔崖,羊圈起火……甚至被寇家寨的人带出去后仍在了一个瘟疫爆发的村子里,可是他都活了下来。
后来,那些人腻了,便慢慢把他遗忘了。
寇忘十二岁时,遇到了他人生第二位贵人——一眉道士。
那时的寇家寨在寇距统治下已经是残暴闻名了,寇距带着一干手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而在寇忘十二岁时,一些门派自发组织,在寇家寨那些不愿受寇距统治的人的里应外合下,未损伤太多便攻上了易守难攻的黄石崖,将寇距和其匪徒全部剿灭。
寇家寨留存的那些人都抱作一团,无论男女老少,都不顾那些武林人士的目光,全部放声痛哭,只觉悲惨困厄的生活终是熬到头了。
一把冲天大火在寇家寨燃烧,谁都没有注意到寇忘还在羊圈里。
寇忘没有被火烧死,但他的后背烧伤严重,高烧不退的寇忘趴在已经化为灰烬的羊圈里,被路过此地的一眉道士所救。
寇忘的怀里,还有方萍收在羊圈水槽下的完整的寇氏刀法。
寇忘很聪明,他在一眉道士的指点下,只三年的时间,便成了小有名气的刀客。
而在他十五岁时,也就是约二十年前,寇忘因为一眉道士,遇到了另一个人——风月逢。
寇忘虽经历过一系列困厄波折,但方萍的教导一直在他心中。
少年寇忘,雄心壮志,志存高远,但心中熊熊火焰还未燃成绚烂,便已熄灭。
还未比试心已动摇。
因为风月逢当着他的面,帮他将寇氏刀法里的所有缺点都修正了,顺便告诉了他他为什么自三个月前便一直停滞不前。
再后来,寇忘与风月逢约定了一个比武后开始一人闯荡江湖……
……
寇忘又陷入了回忆,直到那个刚搬来的少年猛然从对面那张床上坐起后才偏过头看向少年。
醒来的霍绍松愣愣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