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堆满了天空,又是闪电,又是雷鸣,派场很大的,然后大风呜呜地响了起来,蚕豆般的雨点,噼里啪啪地掉在地面上了。下雨嘛,总是好事的。现在从河南到关中,那怕下个十天十夜的雨,绝不会有百姓说雨水下多了。
然而呢……
五分钟不到,蚕豆变成了小米珠。又是五分钟不到,小米珠变成了芝麻粒,再过五分钟,什么没有了。又过了五分钟,云开日现,太阳公公露出那张并不可爱的红脸了。
其实进入夏天以来,是落雨的,但每次都是这样。
这使李威想到了一个很不好听的词儿,早泄……
“我们走吧,”李威对碧儿说道。带着一行人出了东宫,往天津桥上走去。虽然下了一场雨,没有一个人欢喜。嗯,现在的旱情如同一个关了三十年的怨妇,伟同样不会让人满足。不过地面上稍稍潮湿了,有些低洼处居然出现薄薄的积水。有雨总比没有的下好。天色渐渐临近黄昏了,看到狄仁杰站在天津桥上,正等候自己。
这也是无奈的事,担任了大理寺丞,总要当值的。晚上又不便拜访太子,洛阳虽然没有长安大,可是一道洛水与洩城渠,又将皇宫给孤立起来,更加不大好见面。只好早上当值前,向东宫留了一份拜贴,约太子在他下值时,有事相商。
不喜欢扰民,就是普通的车驾了,李威让太监牵着狄仁杰的马,说道:“狄卿,上车吧。”
狄仁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上了马车。李威又说道:“去狄府。”
有些远,不过李威无所谓,许多事正要与狄仁杰相商,马车开始行驶起来,李威说道:“狄卿,在大理寺如何?”
“呵呵,”狄仁杰爽朗地一笑,这可是他的最善长的工作,道:“还行。”当然,李威也不知道狄仁杰在大理寺某些类型神话的事迹,否则同样会惊掉一地眼镜。
“狄卿,让你猜对了,父皇与母后,终于向孤的那两个计策屈服。”
“唉,这是必然的,”狄仁杰叹了一口气。皇帝与皇后对百姓算是好的,当然这个好也有一个先后,与他们的位置相比,即使饿死成千上万的百姓,也要保住他们的位置平安。所以开始是将重心放在竹纸上了。大义争过来了,百姓也会关心。不要说不好,帝王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既然都将竹纸当作了救命稻草,那条主意虽然不妥,摆上议程,同样是必然。有的解决,总比没的解决强。
“狄卿,但也不是不可行,”李威将经过说了出来,没有那么直接,用了掩耳盗铃式的方法,这样一来,即使有非议,也会小得多。主要办法还是他想出来的,有些自得。
可是狄仁杰听了,却立即摇头说道:“殿下啊,你不应该去插言的。”
“为何,母后说得对,每拖一天不解决,就会死一些人。”
“殿下,你宅心仁厚不错,可你想过没有,你的智慧真比陛下与皇后,或者两位相公强?”
李威一阵汗颜,别以为又是竹纸,又是晒盐。前后两世的生活相差了一千多年,如果有足够的运气,换作谁从他那个年代穿过来,只要是正常成年人,总会一些这个时代没有过的知识,而且很超前的知识,即使记得不大真切,却有无数财力人力供他调动,那么就象竹纸一样,反复调试,新事物就出来了!
这不算他真正的本领,包括那些诗词。真正的本领,不要说伟大的父母亲,郝处俊也不及,就是老好人阎立本,他也不会及。
狄仁杰道:“说官评,郝相公算是好的了,在民间风评很佳。不然他也不会提出来。可他为什么想不出真正稳妥的解决办法?”
“为什么?”
“关系到商贾啊,他也害怕别人以后就此对他指责。因此说了一半,留了一半,这一半交给陛下与皇后。”
“你是说郝处俊也担待不了这个骂名,其实他心中早有了计较,所以让父皇母后拍板。可是父皇母后也不好说出口。于是请孤面圣,让孤将它说出来。以后百姓议论此事,孤就成了档箭牌?”
“正是。不但如此,一旦大宴开始,陛下与皇后必然不会出面的,而交给你与两位相公代办。殿下现在薄有名声,再加上两位相公,足以让商贾相信了。陛下与皇后就可以置身事外。”
“是极,”原来自己让父母当了猴子在耍,一下子很扫兴,自嘲地说:“能活人无数,可怕人指责,没有人愿意开口,那么孤开了口,就开了口。大不了名声污点,毕竟人命关天。”
“殿下,不必沮丧。此事对殿下来说,也不全然是坏处,”狄仁杰安慰道:“虽然名声会污点,然而殿下是为了救活百姓的。这同样也是一份大义,未必会污多少。再说,这一次你自动进入陛下与皇后的罗,陛下与皇后认为殿下还是可以掌握的,心中却是会暗暗窍喜。”
听狄仁杰这样说,李威哭笑不得。
“而且你自动钻进去,何尝不是他们威逼设伏,对你多少有些歉疚,再加上竹纸。这种惭愧歉疚之心必然会十分浓烈。至少这段时间,殿下可保平安。殿下,名声也只是过往云烟,事过了也就散了。殿下,如何熬过这百年的等待……”
李威一震,正色道:“正是。”
他现在不要想七想八,首先要活命。不要以为活命容易,对他这个身份,想要活命,比那些潜逃的江洋大盗还要困难!
想到这里,他问道:“狄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