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青纱摊开,他走过去,把上面沾着的东西抖落下来。
那已经描述不出来是什么玩意儿,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活人被整个塞进豆浆机,连衣服带肉带骨头带血,先整体打碎,然后搅拌均匀,接着注入热水煮一煮,最后排出豆渣,结果剩下的,就是这么一大滩草莓酱一样的玩意儿。
然后,
他趴在地上,
开始喝,
喝的贼香。
喝完稀的,当然要来点干的,他就蹲地上,扒拉那些残肢断臂,这些身体部位有人形的,也有为了增加战斗力变成原形的,你别说,他品味还不错,最终找到这条鲨鱼,狼吞虎咽起来,直到莫征他们进来,整条鲨鱼被吃光,剩下一扇鱼鳍,便是他现在在啃的。当然,那也不是什么太大型的鲨鱼。
看完这些,莫征脸有点绿,同为妖,就连他都有些反胃,这跟吃的是什么无关,关键是吃的方式,就像你喜欢吃草莓冰淇淋,但化成一滩红粉相间的糊糊,你还吃么?
不行!
“唔......”
不能想!
莫征越想越恶心,赶紧捂住嘴。
忽然之间,他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于是拿起手机,把监控倒回12点40分前后,那个时间里,老头正被几个d级妖怪轮番撕咬。
然后他们被青纱爆体,然后老头去找酒,再然后,就是制作“草莓酱”。莫征不想再看一遍,而且问题也不是出在这,于是他又倒了回去,从头开始找。
这,就这!
他猛地瞪大眼睛,就是那些妖怪被青纱撕裂的瞬间,画面的角落里,老头躺在地上,脸上发生了变化。
那个变化只是一闪而过,停留时间不足0.1秒,加上看监控的时候,注意力会不自觉地被几个d级的状况所吸引,所以很容易忽略掉。
莫征再次倒回画面,这次他全神灌注地盯着地上的老头,心里默默读秒:1、2、3......
啪。
他猛地点了暂停播放,恰好捕捉到了这个变化,而这时候,那些d级妖怪的胸腹刚刚鼓起来,青纱还没来得及破体而出。
莫征放大了这个画面,
然后看到,
老头那本来布满褶子的老脸,
变成了一张女人脸!
“啧啧。”
莫征咂巴两下嘴,盯着那张脸,若有所思。
那不是青娆,是一个没见过的女人。
不,不应该说不是青娆,应该说不是她经常“使用”的那个青衣扮相的女大学生的外观。
事实上,关于她的这种“吃了谁的心就能变成谁”的能力,莫征早做过思考,因为这种特性的存在,很难说她的「本相」究竟什么样,甚至是男是女都无从判断。
这里所说的本相和本体是两个概念,后者指的是成精之前的状态,前者是说成精后的人形外观。
那么,这个女人的脸,是青娆的本相,还是某个被她挖了心的可怜虫?
带着这个疑问,莫征继续盯着那张脸看了一会,接着发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
这个女人的表情也是疯的。
与老头不同,老头是疯癫,她是疯狂。
该怎么形容呢,这就像唯唯诺诺的疯和暴躁狂乱的疯之间的区别。譬如说疯人院里,有的病人整天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即使呆在他身边也不会有危险;有的则会因为暴力倾向而被重点关照,因为他会无差别伤害别人。
没错,这张女人脸对比那张老头脸,就给了莫征这样的感觉。
“啧,有意思。”
他把手机递给满山桃和老狗看了看,主仆二人看过之后,纷纷摇摇头,表示没见过这个女人,不过满山桃倒是提了个建设性意见,她指着还在吃东西的老头说:“这脸是从他脸上变出来的,你去问问他啊?”
对啊,傻了傻了,怎么把最直接的办法给忘了。
于是莫征走过去,在老头对面蹲下。
“咕噜。”老头咽下了最后一口鲨鱼翅,冲他露出呆了吧唧的笑容:“呵。”
莫征掏出一根烟,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不想抽?”
“呵,想。”老头伸手去接。
莫征把烟移开,老头大急:“给我,给我......”
“先回答我的问题,答对了就给你抽。”说着,莫征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看着手机屏幕,老头呆住了,眼睛越瞪越大。
过了会儿,他伸出手指,指着屏幕说:“噫——这人,这人,她是......”
“是谁?”莫征催问道。
“她是......”
老头放下手指,一下一下拍着脑袋,似乎记忆卡壳了,明明就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啪嗒。
“嘶——呼——”
莫征把烟点上,抽了一口,然后递给他。
他接过来,含在嘴里缓缓嘬着,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手机,看样子,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
莫征也不急,因为每个人都有这种经历,当你绞尽脑汁去想一样东西的时候,旁人越是催促你,你就越难想起来,相反,让你自己静一静,没准答案就突然蹦出来了。
于是他也点了根烟,蹲那陪老头一起抽。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10秒,20秒,30秒,一分钟。
就在一根烟快要抽完时,老头突然眼一瞪,啪嗒一声把烟头摔在地上,跳起来说:
“娘娘!”
“她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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