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久违的称呼让杨卓雪有些伤感,她一路去了后院。
御医坐在案几前,手中有笔,案几上有纸,可就是没法落笔。
病情麻烦了吗?
杨卓雪近前福身,“敢问先生,家父可还好吗?”
御医抬头,见是她,就叹道:“这病情,老夫却有些犹豫。”
这就是没法判断病因,由此也没法给药。
“多谢了。”
杨卓雪说道:“虽说同行是冤家,但家父之事让我六神无主,稍后有御医来,还请先生海涵。”
说着她再度福身。
你请一个御医来看病,接着再请一个来,那就是得罪人的事儿。
前面一个会觉得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后面一个觉得打脸的机会来了……
所以杨卓雪把话说在前面,就是想避免这种情况。
——您若是觉着被委屈了,那可以先回避,咱们就当没这回事。
这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而这种处置法子坦荡,御医反而没什么难受。
接着杨卓雪就进了卧室。
杨继年躺在床上,看着面色灼红,呼吸咻咻……
“娘,爹爹怎么了?”
李氏回身,面色凝重的道:“你爹爹前日说是肚子不舒服,拖了一日就发烧了,如今昏迷不醒……”
杨卓雪近前看了一眼,皱眉道:“官人不在,不过稍后还有御医来。”
“是啊!”李氏也很难过。
女婿号称邙山神医的唯一传人,若是他在,定然能有办法。
“御医不就在外面吗?怎地还有来的?”李氏有些不解。
杨卓雪说道:“这位御医大概不擅长这个……”
“可宫中的御医难道任由你家调遣?”李氏觉得这样不妥,有些慌。
“娘您放心。”杨卓雪安慰道:“官人有许多功劳在手呢。”
李氏下意识的道:“那不是腿吗?”
说完母女俩相对一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娘子,有御医来了。”
稍后来的竟然有五位御医。
李氏不禁受宠若惊,“大王这般爱重,杨家感激不尽。”
为首的御医说道:“官家得知了消息,说沈郡公在西北为国效力,家中有事,宫中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让我等只管来医治,差了什么直接回去拿。”
有人说赵曙刻薄,有人说他有病,可这一刻李氏却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五个御医一起上,没过多久就得了结论,然后差了一味好药,当即有人回宫去拿了来,当真是雷厉风行。
“女婿竟然得官家这般看重,你要好生伺候他才是。”
李氏见御医们都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暗自欢喜,就和女儿说了些好话。
“他不喜欢人伺候呢。”
杨卓雪笑道:“除去不愿意洗衣服之外,什么事他都能做,还经常下厨做饭,一家人吃了都说好……有时候他还带着果果和芋头偷偷出门去吃好吃的,回来把嘴擦干净,说是出门去散步……”
这个女婿……
李氏忍不住笑了。
“如今这些男人,就喜欢装模作样,女婿这等真性情的反而少了。”
“你家里就一个小姑在,怕是不稳妥,你赶紧回去。”
李氏开始赶人了。
杨卓雪说道:“晚些,等他们确诊开方子了我再回去。”
……
而此时的沈家,果果坐在偏厅的屏风后面,身边是赵五五。
屏风外面站着香露的管事雷相,庄老实和姚链在两边站着。
“……那陈福儿家就是做棉花生意的,每年要买许多棉花来织布,要不少人手……”
“往常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可咱们家作坊主要是女子做事,那陈福儿家开始是用男子做事,后来发现男子做事没女子精细,就换了,可汴梁女子出门做工却讲究,不相信的人家,家里也不放心她们去,咱们家名声好,郎君以德服人的名声汴梁人都知道,所以只要喊一声就有的是人来做……”
以德服人啊!
庄老实不禁把头抬高了些。
“陈福儿家招的人歪瓜裂枣什么都有,这不就急了,竟然来拉咱们家作坊的女子去做工……”
屏风后面没说话,庄老实问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
“开高价,答应每月比咱们家高两成。”
啧啧!
这个价码可不低,由此可见棉布生意有多挣钱。
“咱们家开有布庄,小人去问过布庄的人,说是棉布现在是不愁卖,挣钱。”
屏风后面突然传来了果果的声音,“谁有理?”
雷相说道:“咱们家和那些女子有契约,只是最近有一百来人契约满期了,这才被拉了二十余人去,不过咱们家契约里写着有什么优先续约权……咱们家有理。”
“那就去砸了他家。”
果果的声音很清脆。
……
新年新气象,求个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