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沈安的信任。
“安北,下面你招呼,大家都听你的。”
边上有两百多个俘虏,此刻正在瑟瑟发抖。
“让他们搬运!”
“搬运?好说!”
折继祖早就把这些俘虏当做了死人,所以随意的吩咐下去,于是尸骸被一具具的累积起来。
边上正好有挖坑弄出来的土,沈安让人准备封土。
三千多具尸骸,还有些人头,就这样被缓缓的堆积成了小山。
“知州,弄这个作甚?难道还能风干了给兄弟们吃?”
“就是,有那功夫不如直接扔到坑里,明年也不担心疫病。”
“那个……那个……”
随着尸山的高度不断刷新,这些牢骚渐渐消散了。
一种莫名的恐惧让这些将士们都沉默了下来。
那些尸骸临死前的表情各异,有的呆滞,有的绝望,有的恐惧……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凝固!
所有的表情都被凝固在了此刻,无数人的一生也终结在了此刻。
那些眼睛无神的看着周围的将士,层层叠叠,无数眼睛,无数尸骸……
毛骨悚然!
尸山渐渐的变成了塔型,下面宽大,上面尖锐。
当最后一颗人头被放在最上面时,京观完成。
“覆土!”
泥土渐渐包裹着京观,可只是粗略的包裹,那些肢体和头颅依旧会露在外面。
“这……这就是京观?”
“对!”
沈安叫人弄了一块碑石,他走了过去。
他接过毛笔,开始奋笔疾书。
有人在同步念出了沈安写的碑文。
“……石敬瑭认贼作父,后唐皇室沦为京观……”
石敬瑭认了辽人做爹,引狼入室……
气氛渐渐凝重起来。
“……莫州之战,大宋将士沦为京观……”
七十多年前的莫州之战,辽人大胜,然后用大宋将士的尸骸铸京观。
他在干什么?
折继祖终于想起了京观是什么。
狄青征伐侬智高时,用五千多具尸骸堆成了尸山。
这是……这是汉儿用以震慑自己敌人的手段!
“他后面会写什么?”
有人在期待着。
沈安奋笔疾书,然后把毛笔扔了出去。
“嘉祐四年秋,府州军于此大破西夏叛逆,斩首三千余……”
“京观累累,以彰天地正道!白骨森森,且看汉儿杀人!”
呼!
折继祖只觉得一股凉气迎面扑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京观累累,天地之正道!白骨森森,且看汉儿杀人!”
这是什么?
折继祖觉得这是宣战书!
虽然斩杀的是西夏人,但碑文上的两个例子却是辽人。
这是记仇啊!
最早的石敬瑭都是一百多年前,竟然还要刻在碑石上……
这是想做什么?
这样的刻骨铭心,难道是要在以后报复辽人吗?
要知道这里不单是西夏人来,早些时候辽人也来。
在这块三国接壤的地方立着这块京观石,若是被辽人看了去,会是什么感觉?
折继祖觉得朝中的文官大抵会提议撤换掉折家,以平息辽人的怒火。
他走上前去,就见到碑石上的落款竟然是大宋翰林待诏、国子监说书沈安。
他压根就没想过连累谁!
折继祖只觉得一股子热气涌动上来,就喝道:“安北,你不把某的姓名写在上面,这是看不起折某吗?”
沈安没想到他竟然有此胆略,就笑着问道:“折知州须知此事不小,一旦辽人发作起来,你可敢承担?”
折继祖放问道:“那你为何不怕?”
是啊!
他为啥不怕?
铸京观铁定会让西夏人恨他入骨,而这块京观石更会让辽人把他视为眼中钉。
这是自作孽的行径。
众人都在看着沈安,他却微微一笑,说道:“大宋有两个大敌,一辽人,二西夏,大宋欲崛起,辽人就是最大的对手。辽人可会同意大宋崛起?”
“幽燕!”
幽燕,那是大宋之痛!
“既然避不开,那就杀!”
沈安看着成型的京观,满意的道:“这是个杀戮的时代,不杀人,那么就会被人杀。诸位,大宋当如何?”
现在的辽人,以及随后的金人,蒙人,他们都是以杀戮者的形象出现,用无数杀戮奠定了威名。
他们一一踩着尸骨走上了王座,而那些尸骨大多都是汉儿……
无数汉儿的尸骨铺就了这些杀戮者通往王座的坦途,而沈安觉得自己来此的目的就是把这个世界换一换。
每当中原虚弱时,那些草原异族就会窥探,然后出手。
沈安希望能彻底斩断这只手。
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
可以往的大宋却像是个乌龟,用堡寨围绕着边境给自己打造了一层乌龟壳,就以为自己安全了,缩着头在家玩盛世。
只有边境的将士们才知道,大宋不是盛世,那些嗜血的敌人还在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冲杀进那个花花世界里,尽情的屠杀、奴役汉儿。
一个军士突然捶打着胸口嘶喊道:“杀敌!”
这样的险境,还要什么温文尔雅,还要什么涂脂抹粉……
我辈唯有杀敌!
无数将士捶打着胸口嘶吼道:“杀敌!”
天边夕阳一抹,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