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前一晚睡得很晚,薛婵还是早早就起床而来,她轻轻挪开王琼搭在她身上的手臂,下了榻,这时候泗青、汲红两个懒丫头还没有起床。薛婵换上一身衣裳,推开门,天色刚明,晨间的空气清新而湿润。
薛婵转身准备回房,余光却瞥到前方屋顶上的一个人,心脏扑通一跳。
大早上的神经病啊,跑房顶坐着干嘛?
只见那人正抬着头看着天,没有注意到薛婵,薛婵走过去,足有三米高的楼,附近也没有树,这人是怎么爬上来的?
那人似乎听到了薛婵的腹诽,回头看她。
“薛姑娘,”他主动打招呼,“薛姑娘想上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双眼睛明亮如晨星。
薛婵:“……”她对爬墙并无兴趣好吗?!
那人照例低着头看着她,“敝姓谢,表字治玉,”又补充一句:“鄙人与令兄在同一所书院读书。”
薛婵呆了一下,“我哪位哥哥?”
薛婵光一母同胞的兄弟就有三个,更别说族中兄弟少说有二三十人了。
那人低低笑了一声,晨曦下,他的笑容粲然生辉,“子充。”
薛婵的次兄薛沛,字子充,只比薛婵年长两岁,与薛婵打打闹闹着一同长大,这对兄妹俩的感情最是要好。
若这人是自己兄长的同窗,应该可以暂时勉强一信吧?薛婵暗搓搓的心想。
“你真不上来?”
“我还没问你,你爬到楼上做什么?”薛婵与他说话倒是变得自在了许多。
“看日出。”
“……”
薛婵越发肯定这人是神经病了,还是个和她二哥一样的神经病。薛婵还记得某年冬日下了大雪,她二哥站在雪里两个时辰,只为观察每片雪花是不是一样的,最后被冻病了,流了半个月的鼻涕。
她是有些想家了。
“阿嚏——”谢公子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可能有些受凉了。”
“你当真不上来?”谢公子再次发问。
“我想起来了,我脸还没洗。”薛婵说罢转身往回走。
谢公子在她身后喊住她,“我忘记告诉你我大名了,我叫谢琢。”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薛婵回身看向谢琢。
他今日穿了莲青色的袍子,领口和袖口用墨绿色的丝线绣着番莲花。早晨第一缕晨曦落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要比朝霞还有耀眼。
谢琢弯着一双眼睛看着她,四目相对,周围的时间似乎都静止了。
薛婵脸上有些发热,莫不是她也伤寒了?
正当薛婵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又听谢琢慢吞吞说道:“你这儿,”谢琢指腹点着自己眼角的位置,“有脏东西。”
薛婵下意识抬手去擦拭自己眼角,然而眼角空空如也,什么脏污的东西都没有。薛婵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她气冲冲的抬头要找谢琢辩论,谁知只瞅到谢琢的一片一角,那人已经遁了。
一大早的就被捉弄了,好气哦。
回到屋中的时候,王琼还在抱着锦褥熟睡,呼吸绵长。倒是汲红已经醒了,去给薛婵打来热水,伺候薛婵净面洗漱,仔细打扮了一番。
薛婵靠在引枕上,翻着书看。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王琼才醒了过来。
王琼仍然睡眼惺忪,刚刚睡醒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她问道:“表妹,你这么早就起了啊?”
“表姐,我比你先起半个时辰。”薛婵翻了一页,她正在看的书是从王琼书架最底层翻出来的,是一本武侠小说,讲的是一个叫钱一路铲奸除恶、为民伸张正义的故事。薛婵正好看到了钱大眼救下风尘女子冯三娘,冯三娘为钱大眼的飒爽英姿所折服,将攒了七八年的私房钱塞给钱大眼。谁曾想,冯三娘转眼就被杀了。官兵从钱大眼身上搜出冯三娘的银钱,所有人都怀疑是钱大眼为了谋财残忍的杀害了冯三娘。
究竟是何人杀了冯三娘?薛婵正看到了精彩的地方,王琼飘飘忽忽挪到了她身边,瞄了一眼薛婵手里的书。“这本书十分精彩,你接着看下去就会发现,冯三娘是自杀的,原来当初钱大眼杀了一个土匪,那土匪正好是冯三娘继弟。冯三娘和这个继弟产生了为世俗所不容的感情,她继父就把她卖给了青.楼,后来冯三娘的弟弟一气之下就去当了土匪……”
薛婵目瞪口呆,这本书真是跌宕起伏啊。她阖上书,将书放在翘头案上,捏了捏眉心,真不想去理会这个给她剧透的表姐。
王琼一边梳着头一边笑道:“怎么,生气啦?”
薛婵托着腮看着表姐梳妆打扮,不得不说,几年没见,表姐生得越发的美貌了,纤侬有度的身形,一颦一笑都极尽柔美秀致,正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表姐相貌上跟二舅母更为肖似的。
王琼没等到薛婵的回答,便去看薛婵,只见薛婵正盯着她瞧。
多年未见的小表妹,虽然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但是容貌毕竟长开了。娇嫩的肌肤,如清水般的双眸,十四五岁的姑娘,水葱一般的年纪,如何不惹人喜爱呢?
早膳在前厅,王崧一大早就已经去衙门了,只留下温氏带着三个孩子一同用早膳。
因为来了客,早膳便格外的丰盛。
白糖油糕、卷煎饼、酥皮莲蓉包、四喜蒸饺、灌汤肉包、肉火烧、红枣花糕……还有山西人的饭桌上必不可少的面点,什么荞麦面、揪疙瘩、猫耳杂等等等不一而足。
薛婵一开始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