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午膳后这场不伦不类的认亲筵就结束了,崔绍邀了萧若珩来日一起去赏花会之后随着慕容绪一起离开了晋王府。
路上崔绍有些心神不宁,慕容绪瞧见了就问:“今儿倒是稀奇了,你竟然也会发愁了。快来给我说说你在烦些什么?让我来乐一乐。”
他是看崔绍不说话,便起了心想逗一逗她。谁知崔绍白了他一眼并不搭理他。崔绍这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心下更是觉得奇怪了,不知道这小祖宗是怎么了。
“呦,还真不开心啊,怎么了?”慕容绪问,他随手拿出小匕首,用刀柄戳她的痒痒肉。
“别闹!”
“快说啊!”
马车的车轮咕噜咕噜地转,崔绍抗不住慕容绪的连番拷问,嬉闹着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你不觉得今天有点太奇怪了吗?该是认亲筵的日子只有咱们两个到场。三哥不在平城是一回事,五哥竟然也没来。还有李家的人,七哥的好友。竟然没有一个人来。”
崔绍嘟囔着说出了一堆话,慕容绪倒是没想到她能想到这么多,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地隐去,不知该为崔绍敏锐的直觉感到高兴还是应该难过她的成长。
他伸手拍了拍崔绍的头,“你呀就是想太多。你也说了三哥不在平城,五哥是什么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向来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至于七哥的好友,你觉得就他那个性子能有朋友?”
崔绍偏头拍开了慕容绪的手,“你们总当我小,还以为我不懂事,我比谁都看得清。”
“好好好,咱们崔大小姐最厉害。”
这样的话崔绍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所以不愿意再说话了。她知道慕容绪只是在哄自己。他们都当自己是傻的,然而这平城之中又有那个不是装疯卖傻,这世上异族之争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汉人瞧不起鲜卑人,鲜卑人瞧不上汉人。她母亲贵为公主,在家中还不是不被人待见,她父族的姐妹们觉得她是鲜卑人,她母族的亲人又觉得她是汉人。
她如今被人捧着不过是因为她亲舅是当今圣上,她父族备受荣宠。若那一天这皇帝换了人做,或者鲜卑人与汉人再不能和谐共处,那么她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而七嫂又有何错呢?
崔绍叹了口气,将心比心七嫂没有错,但汉人的身份就是她的原罪。更可况她还是敌国的公主,是挫败了燕国大军的齐国公主。就算如今喜欢她如何,这样的宠爱又能维持多久,待在燕国她注定不被人欢迎。
“去城外跑马不?”
“去!”
晋王府里萧若珩送走了两人之后回了房,慕容则跟着一起,两人坐在面西的炕上说话。
“你似乎不怎么高兴。”察觉到萧若珩兴致不高,慕容则直截了当的开口。
“有吗?”
“有。”特别是在慕容绪同崔绍离开之后。
萧若珩沉默了一会儿,她的手摩挲着杯壁,看着茶叶在杯中起起伏伏。有些话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今日的情形若说她没有预见那是假的,既然选择了就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了。再说她在金陵过得不也是这种被所有人排挤的生活,她应该习惯了,也该习惯了。
于是一扫之前的阴霾,扬眉一笑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不开心,你怎么知道的?莫不是在诓我。”
“不想笑就不要笑。”
因为这句话萧若珩突然愣住了。须臾间她手中握着的杯盏就被他给拿了出来,接触杯壁的掌心一片通红。
“你总喜欢握着茶杯,可我从来没见你真正的喝过。”他粗糙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拂过,有一丝痒痒的感觉。
“不烫吗?”慕容则抬眼看着她,黑瞳中映着她的脸。
他的一句话问得她心里酸酸涩涩的,一眨眼眼泪似乎都要掉了出来。
怎么能不烫,可就是因为烫才能让她清醒。她不是无忧无虑的天之娇女,因为摔过跟头才知道必须谨言慎行,才知道人的情绪和感情都是必须踩在脚底下的。
众人笑你必须跟着笑,众人哭你必须跟着哭。若众人笑得是你,你也只能笑,哪怕心在流血也必须笑得畅快淋漓。她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还好。”萧若珩眨了眨眼,掩去眼中的复杂。
慕容则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轻轻地握着,看着她的眼睛里柔得滴的出水。
“今日之事想来你定是在意的。可我这个人是个冷面煞神,自幼无人喜欢,所以今日便闭门谢客,倒是委屈了夫人跟我一起了。”
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仿佛萧若珩才是被他拖累的那一个。
萧若珩轻轻地笑出声来,明明是假话听起来却意外的好听,她摩挲着慕容则细长外的闪亮,“王爷与我倒真是半斤八两。”
那几根手指渐渐地收紧,十指交缠,“所以这辈子才能结为夫妻不是?”
气息越来越近,仿佛就缠绕在她的周身不肯散去。萧若珩微微低头,一张小脸布满飞云。
戏谑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萧若珩红着脸轻轻地捶了他一下。慕容则详装受不住力倒在了炕上,他哈哈大笑着看萧若珩为他着急,一伸手将她捞在怀里。
“还闹!让我起来!”这个姿势让萧若珩有些慌张,她双手推着想要起身。
慕容则反手将她压在身下,灼热的目光看得萧若珩小鹿乱撞,便是话都说不完整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的眼睛?”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