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如果不是身处美国、隔着屏幕,黑子静也只怕是会想也不想就冲过去逮那个不明的“篮球”。但当她下意识抬手却触碰到的金属的冰凉,提示了她此时此刻的情况,反倒让其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了些许。
“抓住它。”黑子静也攥紧心口部位的衣服布料,视线锁定在那个还在嘟嘟囔囔抱怨着的篮球上,淡淡道,“它逃不掉的。”
她的声音轻得仿佛一句梦语呢喃,连柔和的拂面清风都可以轻易打散;可不知为何,听在黑子哲也耳中,却好像一道惊雷霹雳于天际乍现,带着从灵魂深处迸发而出的热浪席卷至全身,叫人无法违逆,只剩下下意识的迎合,甚至令他还未思考清楚这个行为的意义之前,手脚就已经自行服从于指令,将那个竟也未曾挣扎逃窜的篮球紧握在掌心中。
大脑似乎被控制了一般,对此后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模糊了记忆,如同喝酒喝到断片的家伙。而等黑子哲也终于回过神来,事态已经发展到了奇妙的地步。
“哥、哥——你发什么呆呢?”屏幕中的黑子静也趴在桌上,脑袋枕着手臂,见黑子哲也总算看向了自己,便笑眯眯地晃了晃爪子,“我和小妖怪谈好啦,该回家啦。”
【……谈、好了?】
黑子哲也看了看手机,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安安分分呆着不动的篮球,一下子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底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哥哥你就怪怪的。”黑子静也皱起眉,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一股担忧关切,“是哪里不舒服吗?最近是不是累了?”
“刚才,”黑子哲也抿了抿唇角,“发了一下呆而已,没事。阿静和妖怪阁下——”
“嗯,都约好了。哥哥明天放学的时候就把小妖怪寄给我吧?”还未听完便知晓了对方的询问,黑子静也竖起食指置于唇边,眼睛滴流转着像只敲打算盘的小狐狸,“这件事情要对大家保密哦,回头吓黑皮君他们一跳!……啊啊、阿历克斯在叫我了。哥哥回家的时候路上小心!”
淡淡地应了一声,眼看着视频被掐断,黑子哲也抱着所谓的“妖怪阁下”却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顿在原地不言不语,仿佛与骤然陷入沉寂的融为一体。感觉到怀中的篮球不安地动了动,他垂下眸子,终于开了口。
“抱歉,失礼了。”
妖怪阁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句话代表的含义,只见黑子哲也眼疾手快拖过一旁空着的用于存放篮球的铁筐,将它丢了进去,并立马掀上盖子、落锁。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直教它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我是黑子哲也,阿静的兄长。因为之前不小心……发呆、了一会儿,请问可以劳烦阁下复述一遍与阿静的谈话吗?”
少年的声音温和平静,姿态和措辞都有礼得很,好像把球锁紧笼子里的不是自己一般。
妖怪阁下偷偷打量着对方,见黑子哲也脸上虽然不挂着笑,但一身平和的气质,显然和之前那个模样相仿、却恶劣得不像话的黑子静也不是一派人。弟债兄偿,被狠狠威胁过正十分不爽的妖怪阁下,不禁暗戳戳地起了小心思。
然而。
“阿静自小就很有自己的主意,有时就爱说些浑话糊弄人。不瞒阁下,久而久之,我也颇为擅长辨别真假。”
“我是一军的成员,理论上权限高于三军的普通社员。只要事后补上说明,带走一个篮球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您或许不知,一军的训练量是三军的数倍,就连篮球的更替速度也要快上许多。”
“希望您回复我之前,稍稍斟酌片刻。”
再度被威胁的妖怪阁下:……妈蛋这个家伙明明就跟他弟一模一样qaq连威胁的方式都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大骗子!
没管铁筐里瑟瑟发抖的妖怪阁下,黑子哲也重新拿起手机,查看视频记录。
从下午的五点四十三开始,到六点三十八结束,一共五十五分钟。热身训练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剩下二十五分钟,也就是妖怪阁下说话之后的记忆全部模糊。“醒”来时身体负担并不大,说明抓住妖怪阁下并没有十分艰难。如果说抓的过程花了五到十分钟,那么剩下的时间,长达十几分钟到二十分钟。
【而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阿静和它,谈了什么?】
黑子哲也盯着屏幕上显示的视频时长,垂下眼睛,陷入沉思。
***
在黑子静也掐断视频的下一秒,她就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板上——不知道是黑子哲也是“核心”的原因,还是距离或者其他因素的干扰,这一次言灵的负担对她而言,有些大了。她甚至没敢再给对方下心理暗示,哪怕明知露了破绽。
与平日运用于运动竞技的后遗症不同,针对他人心理和肢体行为的言灵,耗费更多的还是血液,黑子静也觉得头有些晕,手脚也似乎发冷。但已经没力气再爬回床上了,她只能将摊开的四肢蜷缩起来,试图从自己已经不那么温暖的身体上汲取暖度。
【没事,‘它’会好好圆谎的……怕疼怕黑还怕死,普通的、最最正常的小姑娘,威胁起来都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
脑袋贴在冷冰冰的地面,黑子静也看了看自己摊开的掌心:白皙的肌肤,关节处有着训练之后形成的薄茧,以及、那些浅的快要看不清的掌纹。
【嘛、可能也已经不是了。】
她笑笑,将杂念抛开,反倒又重新思索起突然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