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尾和成本来以为自己的钱包可以逃过一劫的。
虽然诚凛一开始的确气势汹汹,速攻战打得不错,但他并不认为光凭这点就能打败秀德——因为他们清楚,在这个球场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带着成百上千、可能永远无法出席这个比赛的人的那份梦想一起。
秀德篮球部,是一群既不缺努力,也不缺天赋的顶尖球员。
但……当那最关键、也是最无法预料的一球敲定了胜负,全场短暂的寂静之后,爆发出快要掀翻体育馆天花板的尖叫,是对精彩比赛的回馈,又或者,只是观众们不敢置信的错愕。
身边是自哨声后边一动不动的绿间真太郎,高尾和成下意识去看他,却发现对方正愣愣地看着观众席那边。他顺着视线也望过去,意料之中,是那个敲得一手好竹杠的黑子小姐姐。
所有的观赛者都在呐喊喝彩,诚凛的人抱成一团欢呼发泄,秀德陷入沉默,可唯有那个人是特别的,又格格不入的矛盾。仿佛身边的狂欢与她无关,黑子静也只是回看着绿间真太郎与高尾和成,眼神柔软又宁静,唇角上挑的弧度都带着无须刻意的安抚意味。
似乎在这一刻,她才是唯一的他们的观众。
成者为王败者寇。秀德输了比赛却不能输了气量,和和气气地谢了幕,秀德的队伍默不作声地回了休息室拿行李。
只是又一次出乎意料,高尾和成看着在休息室墙边发呆等人的黑子静也,真是原本被抽干的干瘪身体,都被注入了至少能笑一笑的力气。这个小姐姐真是,不按套路出牌。他拿胳膊撞了撞绿间真太郎,示意那边:“喏,护胡萝卜的使者来了。”
绿间真太郎冷冷瞥了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高尾和成,顶着从教练到队友的八卦目光,他上前两步,默认这是贪吃鬼债主来讨冰棍了,低声道:“怎么不在外边等我?那边……不是该有采访吗?”
“这是他们努力博来的比赛,我这个做观众席的去刷什么存在感。而且我怕小真你跑了嘛。”黑子静也卷着袖子,声音软软的,像是在调侃,又好似掺了几分真心,“小真心情不好的时候,总爱藏着掖着的。要是一个没注意,我怀疑你会直接打钱给我,让我自己一个人孤单单地去吃。”
原定计划被揭露并阻止,绿间真太郎颇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强自镇定:“我去跟教练打个招呼,很快的。你就在这里等我。”却不料就收拾一下行李的功夫,等他再出门,就瞧见对方已经和秀德一行人聊得火热。
绿间真太郎开始怀疑自己刚才进的是不是时光门:“……你们?”
“啊~啊~真是让人不爽啊。为什么绿间这个龟毛又任性的小鬼都能有女性朋友?木村,把你家的再给我来一车。”娃娃脸的宫地清志笑容爽朗,台词却意味深长地危险。
“虽然小真超凶又嘴笨,但是他长得好看呀宫地前辈~”高尾和成笑得幸灾乐祸,“啊对了小真,谢谢了啊。”
“什么?”绿间真太郎还不知道什么剧本即将被发到他的手上。
连好脾气的木村信介都忍不住开起玩笑,应和道:“你的小朋友说,你要请我们全员去吃冰棍?这可真难得啊,绿间。”
绿间真太郎竟然毫不意外。或者说,黑子静也搞什么即兴表演,他都已经习惯了。冷静地把绷带最后一点缠好,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店是在帝光附近,离这边不算太远,前辈们都一起吗?”
除了教练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善后,秉着见证天上下红雨的奇迹和八卦之心,也或许是比赛失利后一时间无处发泄的空白,暂时摆脱那些交给未来再烦恼的一二三四,秀德首发全员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去吃绿间大户的冰棍。
当然,被黑子静也念念不忘的特色冰棍,收到了好评如潮。由此打开话题,一行人本就是正神采飞扬的少年,输了比赛的阴郁在谈笑间压下,转化为继续努力的动力——一次的失败不算什么,下次赢回来就是了。唯有胜利才能捍卫王者的尊严。
黑子静也动如脱兔,但闭上嘴成为倾听者时,又过于优秀,几乎和氛围融洽一体,哪怕说话的人她基本上都不认识。等绿间真太郎回过神来,对方已经没了影。他仿佛猜到了什么,去前台付账,服务生微笑着表示已经结过了钱,又递上一张纸条。
[秀德的确是一支非常优秀的队伍,今天的比赛也很精彩,作为观众我觉得超值票价,所以这一次就当我请小真啦~诚凛那边还在等我,就先走一步了。]
[虽然看上去不太好相处,不过前辈们其实都是很好的人,高尾君对小真也很好。秀德的确很适合你,老天对尽人事的小真一向还是很靠谱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失败是成功的曾曾曾曾祖母,秀德的绿间,请继续这样用力地往前走吧。]
末尾的“黑子静也敬上”,还用黑笔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简笔笑脸。身体先于行动,绿间真太郎几步冲出店门,理所当然地只见空落落的街头。同伴问他怎么了,他抿了抿唇,又摇摇头,告诉他们黑子静也有事先走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钝钝却无法忽视的难受,并非什么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是绿间真太郎忽然真正察觉到,时光流逝,每个人都不得不被推着往不同的方向前进。他和黑子静也、和帝光那些不舍的交织,终究变成了需要回忆的“过去”,即便想要回头也再无法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