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千金出来的时候,脸色极其的不好。
当夏平安说出哪所院子是他租赁并交过商税后,他就知道,他们布置的一切,都如前天晚上的击杀一样,功亏一篑了。
接下来,他将面对非常严峻的形势。
南、北、西三坊联手毕竟是短暂的。可是,眼下夏平安不除,他是安全的,但从实力上来说,他们北坊已经变成最弱的了。
不过,他并不担心柳若白和寅虎卿会对北坊动手,毕竟夏平安这么可怕的少年存在,眼下又与他有直接的关系,倒是保护了北坊的安全。
夏平安,这少年比当年的夏云客更可怕。
夏云客的可怕之处在于,他的武功,他无可限量的修行。夏平安的可怕在于算计,在于不动声色的布局,以及如何因势利导,从困局中带来变局,然后寻找到对方的弱点,给与反击。
夏平安从来没有亲自办过任何事情,因为他知道,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引起他们的怀疑,所以他深居简出,却让简伯替他办理一切,而这一切都很简单。租房,交税,白白花许多的钱,却没有营业。
这从外人看来,很不划算,很傻的举动,可是放在他身上,却成了救命的法子。这法子很简单,但同样的,这是他计算好他们所采取的行动后提前布置好的,包括朱预兆化气境修士的出现,以及如何实现逆杀。
如果说京城是他们的主场的话,那么,那个房间,就是夏平安算计好的主场。
但是,问题同样来了,夏平安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布局的?
散千金也好,柳若白也好,他们这场布局让任何人看都没有问题,包括哪怕仅有微乎其微失败的可能,他都考虑好了。可是,他们击杀失败了,他们失败后的善后工作也成了摆设。
所以,夏平安是如何知道他们的布局就十分重要了。
夏平安从开始就知道他们会对付他,这一点毋庸置疑,值得思考和考量的是雨夜的击杀。
很显然,那房子租赁的时间早于他们三坊达成一致意见之时,甚至说,早于他们萌生这样的念头时。
散千金想到这里,身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如果他的推测是真的话,那么,这个平静的少年的心思远比他们想的更加深沉。
这个人,也许用武力杀不死他们,完成不了夏云客的遗憾,可是,用智商却可能实现。
这个人,不能留!
安邑府衙,夏平安据理力争,鲁行远暂时停止审判,再启调查的消息早就传了出来,散千金登上翠玉坊的时候,柳若白和寅虎卿都在。
“情况听说了。”柳若白皱眉。
“我们都被摆了一道。”寅虎卿低声说着。
散千金坐下,看着寅虎卿道:“你有没有向刀疤说过这些事?”
寅虎卿眯着眼,半天没说话。
“夏平安早有预计,甚至连化气境的修士都预料到,做了万全的安排,这点如何说?”
寅虎卿不说话,柳若白道:“夏平安一直在提防我们,尤其在战胜赵又明之后。”
散千金道:“我说的是针对布赢的布置?”
柳若白看向寅虎卿。
寅虎卿知道散千金和柳若白的意思。
其实他们两个都明白,刀疤不可能知道他的这些事,如果知道了,刀疤就不可能活着离开西坊,他也不可能再想着让刀疤回来。而且他们都知道刀疤的为人,对这些事情全不放在心上,只是奉命做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正是因为刀疤是这样单纯,或者大智若愚的人,才让寅虎卿欣赏和信任。
但是,散千金也好,柳若白也罢,他们现在说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他们要杀刀疤。
散千金的想法很简单,他在围杀夏平安一战中,出力最多,损失最多,斩杀刀疤,变向地消弱了寅虎卿的实力,柳若白则能趁火打劫,自然是乐意的。
当然,杀了刀疤,也消弱夏平安的实力,这对他们未来对付夏平安有好处。
一举两得,散千金焉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寅虎卿也知道,这次要想保住刀疤很难,毕竟林强三人的死是一件事,后续夏平安的事情又是一件事,两件事不论怎么考量,刀疤是必须用命才能解决的。
寅虎卿将茶杯慢慢推在茶桌中间,道:“随你们吧。”
散千金和柳若白将茶杯并排放在一起,柳若白倒茶。
“江湖规矩,杀无赦!”散千金冷声说道。
柳若白放下壶,道:“南坊会出力。”
寅虎卿拿过热茶,道:“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做。”
柳若白道:“如何做都不好做。”
散千金道:“鲁行远开始怀疑朱预兆是我派的人,所以眼下唯一让夏平安说的真话成为假话的方法就是…”
“城税司的不好办,那个老头好办。”柳若白皱眉。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也不是少交几两银子的事情。”寅虎卿皱眉。
不是他们办不到,而是要考虑办到后的后果。
散千金笑道:“那就放了夏平安,但是,你们得想好了,辛文子,袁施琅,赵又明三人可都参加过应贤比试的,最后,流释奉还死了,这一点的风险不只是我北坊一家,你们两家同样得承担。”
夏平安只在公堂上驳斥了散千金报案人的身份,但是,没有说,一旦拿出房子是夏平安租令的,交过商税,按照《北玄律》的规定,夏平安和布赢属于击杀入户匪人,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