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章象庄园的时候,夏平安让刀疤离开了。
夏侯卿不解,在他看来,多一个刀疤,卫无音、南宫玉、章象根本不会建议的,夏平安完全没有如此介怀。
但是,夏平安让刀疤离开,不是介怀,而是他想到了一些事情。
在他布局中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就应该是寅虎卿哪里,毕竟当时他和流释奉的师傅漠客是以一种侵门踏户的姿势走进寅虎卿的院子的,那时候的人还比较多,有屈三刀、有那两个护卫,还发生过冲突,不像他见柳若白,只有一个人,谈的也不激烈。
所以他才会让柳若白年底交账,寅虎卿不交账。可是,在柳若白将几千年送进钱庄后,钱庄没有动静,寅虎卿的那个院子也没有动静,只能说对方可能警觉了,更有可能是陈道言布置的人被发现,不论是哪一个,眼下太久的沉默让事情显得不同寻常起来。
刀疤明白夏平安的意思,转身离开。
“不要乱动,只需静观,有机会才出手。”
刀疤点头,他知道夏平安是怕他为了救寅虎卿,反而将他搭进去。
夏侯卿将马车交给庄园的门客,引着夏平安、布小英,北鹤走进去。未到大厅,就听得铮铮琴音,但不是卫无音弹的。
夏平安心里还在想,以卫无音的性子,怎么会容忍别人在他面前弹琴。
布小英似乎看穿了夏平安的心思,笑道:“卫无音是个温润的人,不会在意这些的。”
夏平安点头。
“来啊…看看我将谁请来了。”
夏侯卿高声喊着,大步流星,趾高气昂地往庭院后走。
“章疯子,你的豆蔻芳华准备好了吗?”
琴音陡然停了,接着听到了破空风声。
夏平安皱了皱鼻子,就闻到了一股子酒味,随即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面貌的人站在了他的身前。
“嗝…”
未说话,先打了一个酒嗝。
“你就是夏平安?”
夏平安站得笔直,没有因为酒气躲闪,也没有酒气感觉嫌弃。
“南宫画上的字是你写的。”
“妙手偶得。”
披头散发的章象突然仰天大哭起来。
布小英和北鹤莫名其妙地看向章象。
夏平安微微叹了一口气。
卫无音和南宫出来,站在边上不说话。
章象嚎啕哭了两句,问夏平安:“你叹什么气?”
夏平安道:“替你惋惜。”
章象歪着头,道:“有何惋惜?”
夏平安道:“惋惜你那日没去秋游,不然,你定可题出绝佳的字来。”
章象略微失望道:“没想你也是个谄谀奉承之人。”
夏平安道:“画因景而作,触景生情,字因时而题,借景抒情。你若见那日南宫作画之情景,当能写出与我不一样的字来。字如人,人如字。你狂傲不羁,若你在南宫画上题字,当是另一番情形,我性子精细,所以,才会将南宫的画稍微改了改。”
夏平安想说善于算计,但终究还是用了精细。
章象退了三步,看着夏平安,然后转向南宫玉道:“输你一谭酒。”
南宫玉轻轻笑了。
“你这样将人拦在外面,有失主人礼仪的。”
章象一摆宽袍,道:“讲理,我早就该死了。”
南宫玉无奈,道:“三位莫要见怪,章象他就这样。”
夏平安笑道:“若是章象与南宫兄一样,那你们几人在一起岂不是很无趣。”
南宫玉哈哈笑了几声,道:“这话说的,感觉我很无趣一般。”
夏平安道:“世间之美,在于参差多态。园中花因百色而美,人又何尝不是。”
“这话说的妙,当浮一大杯。”
掌象在里间叫了一声。
南宫玉和卫无音将夏平安让进去。
“换酒。”
章象豪爽的一挥手,仆人将很快下去,拿了盘子端着酒壶上来。
夏平安稍微错愕,按章象这种好爽的性格,应该拿很多酒上来的,拿这么少。
旁边夏侯卿跳起来,道:“疯子,你真的拿豆蔻芳华出来!”
章象半躺在榻上,胸口微敞开,道:“唯独让你饮这酒是糟蹋。”
夏侯卿完全不着意,将案几前的酒一饮而尽,道:“先给我来一杯。”
章象的仆人将酒壶端起来给夏侯卿倒了一杯,夏侯卿一饮而尽。
夏平安、布小英、北鹤看着夏侯卿,等着他吧唧嘴,或者是说几句感慨的话,但是夏侯卿什么也没说。
这样的反应完全不像饮了美酒的反应。
“唉,为何每次都品不出聋子说的感觉来。”
卫无音和南宫玉轻笑。
章象摇头。
“有好酒,却少了好曲。”
南宫玉说的时候,看的是布小英。
夏平安却看向卫无音。
夏侯卿道:“聋子自弹完那首《踏马破三关》后,身子一直没好。”
夏平安看向布小英。
布小英从夏平安眼里没有看出催促,只有询问和关切。
卫无音、南宫玉、夏侯卿、章象确实身份尊贵,地位不凡,但是要夏平安去巴结或者刻意结交他们,尤其是用布小英的尊严去换,他做不到,也不想做。
布小英读出了夏平安的心意,微微笑了笑。
“当年有幸得卫公子指点,今日奴家就献丑了。”
北鹤拍拍手掌,道:“还没听过布姐姐弹琴呢。”
布小英应下,夏平安也没说什么,这是她的自由。
卫无音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