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吗?”莫前程语气冷淡,他当然该冷淡,就算是相处十多年的师傅,在知道自己被欺骗之后依然感到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他为此几乎杀了一个无关之人。
“不好玩。”山雀,或者说是莫大师,木道人,此时面具下苍老的面容再无法保持一贯的平静,“我本想在你可以接受一切的时候再把真相告诉你的,没想到提前被你发现了,能告诉我是哪里出了问题吗?我认为到目前为止,我所做的一切应该没有矛盾之处,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引诱我露破绽的吧。”
“嗯。”莫前程点点头,表示肯定,然后又淡定了回了一句,“不告诉你。”
“我是你师傅你凭什么不告诉我!”莫大师气的吹胡子瞪眼,好在有面具遮挡,不至于露出失态的样子。
“你也知道是我师傅啊?”莫前程冷笑,“那你还有脸骗我呢?”
从某种意义上说,莫前程的主控人格还是那个不到十五岁的孩子,而并非是那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在这种原则问题上有着很深的执念,还有……那么一点点幼稚。
一老一小两人就这么吹胡子瞪眼的,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算了,跟你说也无妨,等下你就知道,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了。”
莫大师叹了口气,对此感到颇为无奈,自大捡回莫前程之后,他就一直处于十分后悔的状态,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这倒霉孩子干脆赖上他了,丢也不是,躲也不是,一辈子跟女人没什么交集的木道人,头一回体会到了作为“父亲”的感受,也体会到了做家长的难处。
总得有人让步吧?哪怕自己没有错。
肯定不是因为从小就没吵赢过才让步的,莫大师这样安慰着自己,谁能想到当年叱咤风云的木道人,如今沦落到奶爸的地步。
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异变突生,师徒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金銮殿的方向,听到一声满含怨恨的呐喊:“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打乱我的计划?!”
“不好,有人打草惊蛇了。”莫大师脸色一变,随后转向莫前程,语气急切道,“跟我来。”说罢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十字,直接撕裂出一道空间之门。
刚想抬腿迈入,他才发现莫前程半步都没有挪动,依然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
熊孩子生气了啊……真是难缠。
莫大师忍不住叹息,一向倡导独善其身的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呢。他转过头,拿下面具,露出那张苍老的面孔,目光真挚的看着莫前程,语气苍凉:“先离开这里,算我求你,行不行?就着一次,我不想机关算尽两手空空……”
莫前程犹豫片刻,终于垂下眼帘,“只有这次。”
“只有这次。”
两人踏入虚空之门,御道旁重新陷入寂静。
……
“陆西沉!”
时辰发出怒吼,身影如同虚幻的光影,右肩一沉,直接用最极致的暴力撞向殿门紧闭的金銮殿。
精铁炼制的沉重殿门没能阻挡这头暴龙片刻,发出“砰”一声巨响之后,转轴从墙体上撕裂,两扇大门倒飞而出,重重的砸在龙椅前的台阶上。
宽广的空间里满是涌起的灰尘,不过这并不影响时辰的行动,他已经习惯了双目失明的状况,不过这反而让他有着更加清晰的感受。
陆西沉就站在大殿中央,双手负后,脸上始终带着一抹令人生厌的微笑,仿佛对既定的未来充满了难以撼动的自信。
丹田气海内的古怪剑气再度发生变异,以金色雾气的形式附着在龙变后的躯体上,如同一件轻飘的金色纱衣。
见到时辰的陆西沉不算意外,脸上笑容更盛,“很好,你突围的速度很快,这样接下来的交手会很有意思,只是……”
他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但时辰没有视觉,在破障符印在作用下,他的世界里只有眼前那个人影陆西沉,除此以外都是涌动的黑暗。
咦?踏入宫殿的瞬间,有种不同与外界的感受,像是从密度小的地方来到了一个密度大的地方,空气一下子变得粘稠了起来,眼中无法直视的黑暗似乎也浓厚了不少。
不过在龙血冲脑的状态下,时辰没有多想,当头就是一剑斩下,剑身上附着的白龙幻影猛然咆哮,身形膨胀数十倍冲向陆西沉。
陆西沉一合折扇,对着白龙一引,口中念道:“改弦易辙。”
然后站着,笑着面对时辰,丝毫没有避开的打算,那威力大到化形的一剑,就这么擦着他的鬓发咆哮而过,扬起了他额前垂落的发丝,却没有伤到一根头发,仿佛时辰出剑时对准的就是陆西沉的身侧,“精准无比”的一剑。
陆西沉身后的黑暗笼罩的龙椅被一剑皮重,发出剧烈的响声,却没有破碎,其上附着的黑暗反而急速翻涌,像是什么沉睡的东西被惊醒,大片的黑暗沸腾起来,无数潜藏其中的冤魂发出哀嚎,让人耳膜刺痛。
捅马蜂窝了!
惊讶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逝,这没有章法的一剑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陆西沉转过头看了一眼,来不及再说些好听的场面话,下一刻,身形陡然消散,出现在了时辰的身后,不是暗杀,也不是偷袭,而是……对着空荡荡的大门一脚迈出,头也不回的夺命狂奔。
“该死,该死!”
黑暗里响起了充满怨恨的怒吼,“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打乱我的计划?!”
“我受够了,今天没有忍耐,让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