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又一盏烛火熄灭了。薛卿九被隐于暗色之中,周身散发着冷冷寒气,他眯眸看着烛光中的苏晚晚,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姑娘家的羞赧。可是他失败了。
也不知她是吃什么长大的,脑子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不懂得避嫌也就罢了,连“我嫁给你”这么直白的话也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来。他明明是在说她偷窥他洗澡这件事,她却偏偏抓不住重点。
薛卿九盯着苏晚晚那张圆润白皙、带着几分委屈的小脸,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怒意虽然消减了几分,可胸口却像是堵了块石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晚晚等了许久,听见他又将“滚出去”三个字重复了一遍,只是这次语气平缓了不少。
可是苏晚晚生气了。她都愿意牺牲自己来阻拦苏璃嫁给他这件事了,他不但不领情,反而叫她滚出去?有这么不知好歹的人么?
“薛卿九!你以为我想嫁你么?”她瞪圆了眼睛,一步步朝他逼近,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了脚。
好闻的苏合香,混合着淡淡的皂角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入鼻腔。
“我又何时说过要娶你?”薛卿九的声音很轻,却冷意十足,“苏晚晚,你的脑子究竟是怎样长的?”
“薛卿九!”苏晚晚眉毛一横,突然一步走上前,踮起脚抓住他微微敞开的衣襟,朝着自己一拉。淡淡的苏合香骤然变得馥郁扑鼻,她感到一股燥热从心脏蜿蜒至脸颊,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回吐给他,话到嘴边却又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阴暗中,薛卿九脸上的表情看不太真切,唯有那双黑如点漆的眸子泛着寒光。他快速地握住苏晚晚的手腕,绕向她背后,借着身高的优势,很快反被动为主动,将她牢牢地控制在自己身前。
“明日便是祭典大会,你该回去休息了。”他的嗓音突然沉了下去,像一片轻盈的羽毛,挠着苏晚晚的耳朵。
苏晚晚突然就没了脾气,挣脱开他的桎梏,后退两步,摸了摸自己乱跳的心脏,佯装自然地转移话题道:“余大人恢复得如何了?”
“此事与你无关。”薛卿九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她,转身走进屏风后面,苏晚晚刚要跟过去继续追问,只听屏风之后的人沉声质问:“怎么?公主还要窥视我换衣服么?”
苏晚晚皱了下眉,硬生生停住了脚,“你换衣服有何好看的?我才没兴趣,我来找你就是为了问一问余大人的事,他毕竟是我朝的官员,总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地被人下毒暗算吧?”
薛卿九不温不火道:“若是公主真的想知道,不妨亲自去问皇上,至于其他,恕本相无可奉告。”
余大人中毒一事,可大可小,现在连皇上都知道了,说明此事并不简单。薛卿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掺和进来,自然不会告诉她太多,可她也是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管这件事,薛卿九越推辞掩饰,她就越想知道真相。
“问父皇就问父皇!你以为他不会告诉我么?”
“公主请便。”薛卿九再次走出来时,已经换上了白色的锦衣,衣身左侧盘踞着一只仙鹤,张开的翅膀直达左袖口,栩栩如生。
他从苏晚晚身边掠过,看都不曾看她一眼,掀开青色纱幔去到书房,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重新恢复了明亮。
苏晚晚再次看了眼墨竹丛生的屏风,转身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