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送药进来的时候,入眼便是苏晚晚半趴在桌子上看话本的样子,只见她衣着整齐,头发一半束起,一半披散垂直腰间,纵然眼下点缀着些许乌青,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神采奕奕。
轻歌忍不住微微动容,其实自家公主静下来的时候,也是个端庄娴静的美人,只是她一向顽皮,又有几次能像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里呢?
听到脚步声,苏晚晚抬起眼帘,冲着来人笑了笑,又低下头继续看话本。轻歌将上扬的嘴角压下去,假意责怪道:“公主,你还在养伤呢,怎就下床了?”
“呀,你是有所不知,”苏晚晚认真地在书页上做下了记号,合上书笑眯眯道,“伤口长肉的时候特别痒,我在床上根本躺不久,必须得动一动才行。”
她说着把手朝外一伸,轻歌将药碗递给她,看着她眉头轻蹙却乖巧地喝完药,眼中一片柔软:“听闻二公主喝药最难伺候,宫女太监们跪成一片,奈何主子软硬皆不吃;公主倒是好,无论端来多苦的药,都能一滴不剩地喝完。”
苏晚晚咯咯笑道:“苏翎就是小孩子心智,总要折磨一下人才肯就范,我只是不想做得那么麻烦,既然喝药是对自己好,早喝晚喝都要喝,何必要绕那么多弯子。”
“公主说的是。”轻歌知道自家公主是在用贬低自己的方式维护二公主,自知失言,当即也不再多说,眼看着公主又要去拿话本,她生怕她又像前两日那样从早上一直看到天黑,抢先一步夺过书,对上苏晚晚不明所以的目光,直言道:“公主已经看了两日书了,薛相可一次也没来过呢。”
苏晚晚半握拳头,放至唇边干笑两声:“是,是么?”
其实她让轻歌浅语找话本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有时间接触薛卿九,薛卿九也算心有灵犀,自从上次莫名其妙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来看过她。
轻歌从她不自然的动作中看出了端倪,二话不说便麻利地收走了桌子上堆起的话本,苏晚晚手忙脚乱地探身去抢,左肩一阵刺痛,她倒吸一口凉气,只好讪讪地坐了回去,捂着肩头委屈地看着轻歌:“我看话本真的只是打发时间……”
“公主,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无需多解释。”轻歌摇头,痛心疾首道:“浅语为了你,这两日一直留意着薛相的行踪,你倒好,两耳不闻窗外事,若是淑妃娘娘知道了……”
“轻歌,轻歌!”苏晚晚慌忙叫住她,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我知错了,你千万别告诉母妃。”
“薛相那边……”
“我自然会主动出击、把握机会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苏晚晚笑眯眯地讨好着,忽而眸光一转,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对了,这两日下雨,薛相都做了些什么啊?”
一听公主是在打听薛相的事,轻歌脸色缓和了些,道:“听浅语说,他好像一直都在房里处理公务。”
“是吗?如此日理万机,真是位好丞相啊……”苏晚晚笑着夸赞道,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父皇留薛卿九在永安寺,母妃高兴,轻歌浅语也高兴,虽说大家都是好意撮合他们,可从始至终却没有一个人问问薛卿九究竟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