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煜心不在焉地驾驶着马车,眼睛一直在街道两侧瞟来瞟去,似乎怎样也看不够,他有意放慢了车速,仍是不可避免地到达了相府门口。
“公子,到了。”停稳马车,他跳下车掀开车帘,却见自家公子正勾着唇看他,眼底的愉悦呼之欲出,他忍不住也笑了起来,道:“公子今日心情不错,是刑部狱里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薛卿九起身下车,徐徐道:“有三喜,一是案子有了进展,二是你今日可以出去逛一逛。”
寻煜一听自己可以上街玩,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但依旧压制着内心的喜悦,耐着性子问:“那么这第三喜是什么?”
薛卿九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天机不可泄露。”
寻煜本就是顺口一问,也没想过要刨根问底,能出去玩就好,管那么多做什么?他喜滋滋地牵着马绕向后院马棚,像个小大人般一本正经道:“既是天机,又怎会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窥探的呢?公子不说,我也就不多问了,等我把这马儿安置好,便在这苏姑城好好地走上一走!”
薛卿九嘱咐道:“亥时之前,务必回府。”
“知道了知道了!亥时嘛,我自然是记得的。”寻煜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牵着马走远了。
薛卿九失笑,转身迈入府中,他边走向书房边从怀中摸出一个香囊来,指腹轻柔地摩挲着浅紫色的穗子,黑眸渐暖,低声自语道:“第三喜,便是你。”
轻歌浅语不在,灵殊殿便少了几分热闹。
苏晚晚难得落了个耳根清净,不休不停抄了近两个时辰的《女诫》,骤觉有些饿了,便出声唤了宫人传膳。
不多时,宫女们端着盛有丰富菜肴的银托盘依次进殿布菜,苏晚晚这才搁下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踱步至桌边坐下,为首的宫女正要伺候她用膳,她扬了扬手制止道:“不必了,我吃完你们再进来收拾。”
宫女们闻言一齐福身退下,苏晚晚吸了吸鼻子,肚子应时应景地咕噜一响,她毫不在意地揉了揉空荡荡的肚子,拿起筷箸大快朵颐。
只是随着肚子的填饱,那些被抄书暂且隐去的心绪也随之变得清晰,她开始为在相府说的那些不过脑子的话感到后悔。
薛卿九从未说过喜欢苏紫姐姐,她却一面送他香囊,一面说话暗讽。当时她仔细看过薛卿九的神情,提到苏紫时,他面上并未有任何异样,分明就是她自己有臆想症,仅凭一念之想便说了冲动的话。
至于为何会冲动,为何会口无遮拦,她已经无暇顾及了,现在她满脑子都在想薛卿九有没有生气,她应不应该去道个歉。
候在殿外的宫女琢磨着用膳时间已经久得够离谱了,余光瞥见公主依旧愁容满面地坐在桌前,拿着筷箸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底,忍不住出声唤道:“公主?”
苏晚晚被这么一惊,脑中灵光一现,思路突然通透,啪地一声将筷箸掷在桌上,像下定了决心般自言自语道:“你连我的香囊都不要,我为何要同你道歉?不!才不!绝对不!”
宫女抽了抽嘴角,一脸茫然地又喊了声“公主”,苏晚晚冲她招了招手,道:“进来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