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翁帆那种平静的好如一潭死水的声音回荡着。
高进宽慰道:
“这又有什么恐怖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权力财富,哪个不是别人争抢不及的象征?你又何必拒之门外呢?翁帆啊,你该醒醒了,别把这些看成洪水猛兽,要擅于驾驭,你会发现这些东西有时候是恶魔,但也会成为天使。”
翁帆笑笑,笑的很凄美:
“高进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我做不了天使,说白了,我就是从这种生活中走出来的,厌了,也倦了。做个简简单单的大学老师,挺好的,普通、幸福。说来,我应该谢谢他,我想拥有的,他都给我了,只是...”
翁帆停顿了一下,才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道:
“不能给我自由。”
高进沉默了,半晌才道:
“你该知足。”
“是的,我该知足,我也早就知足了。不知足的是他,他想要的太多,让人害怕。他常说,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他从没想过要退,升了一级又一级。可是我累了,我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
“你现在过的已经很平静了。”
翁帆沉默了,长叹了口气,从包里翻出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有他,就不平静。”
“男人的爱都是很自私的,他对你已经很无私了,甚至让你结婚。我想换作是我,应该很难做到让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
“是啊,已经很无私了。”
翁帆有些戏谑的重复着:
“却让我对家庭这两个字理解的越发深刻了,虽然,这个家并不尽如人意,总有些鸡毛蒜皮,却让人安定,知足。只是有他在,总会让人害怕,害怕有一天,这个家就那么散了。”
高进终于明白翁帆的意思了,不无担心的说:
“你这话不要再跟任何人提了,对他们很危险,知道吗?”
翁帆沉默着点了点头。
高进斟酌着问:
“你难道就没有爱过他?”
翁帆看着对面的墙,像是看的很远:
“怎么会?他那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能逃得脱?只是,女人的爱要比男人更自私,总想要独自拥有,却常常忘记,想作狮子的女人就要懂得分享。我学不来那个,却又会为之自怨自艾,久而久之,爱,就变了味道。若是没有婚姻,大概也不会明白爱的含义吧?”
高进心里为高占军表示不值,这听起来颇有些作茧自缚的意味。
“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我做不来。情人不能,爱人就更不能了,在自私这方面,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
高进看着翁帆的侧脸,虽然因为这次事故变得憔悴不堪,却并没有遮掩住那种令人陶醉的光彩,反而因为那种伤感而越发晶莹剔透:
“一个人向上爬有什么不好?在权力的争夺中,会有风险,会有危机,但权力的巅峰,也就意味着,能够制约你的人会越来越少,所谓危机不过是因为你不是强者罢了。”
翁帆支着头的手紧紧抓了抓她的头发,苦笑着说:
“你们男人都这么想,危险总是有的,只是段位不同罢了,站的越高承受的风雪越大。高进,我只是累了,不想这样下去了。这不是正常人过的生活,每晚都会担惊受怕,担心拥有的转瞬就会成空,我累了,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所以你就自暴自弃?把自己变成一个dàng_fù?”
高进有些愤愤地戳穿她,他对翁帆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很是不满:
“你这样会害死多少人,知道吗?你说的对,他不会放过你,因为他对你的爱已经深入骨髓,他的性子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吗?念旧!即使你变的再如何不堪,他也不会放弃你。”
翁帆叹了口气,自己连高进都骗不了,又怎么能骗得过他?自己疯,他就陪着疯,自己玩他就陪着玩。只是高进说的对,他从未放弃过自己,也从未想过放弃自己。
翁帆低声说:
“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半晌才娓娓道:
“我是真的怕了,怕有一天跟着老高坠下去,一直坠到深渊里。老高做的事情都太大了,出了事,哪一条都是重罪。我看着都怕,他却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翁帆长吁了口气:
”权力于他就像毒品一样,已经深入骨髓,再难戒掉了,我真的不想一直这么担惊受怕下去了,可是...“
翁帆苦笑着摇了摇头,本就些杂乱的卷发被她晃的越发凌乱:
”无论我怎么做,都挣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