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总是与雨水脱不开关系,似乎已成惯例。
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将整个淮阳城笼罩其中。
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灰黑色屋檐落下,细密的水珠在空中织成一道帘幕,前赴后继地砸落在石板上一排整齐的小小凹洼里,晶莹圆润的水珠便碎作一地。
韩默在屋里擦着脸上的雨水,看着外面暗沉沉水蒙蒙的天空,暗骂了一声,转身回屋取过一套干净衣衫换上。
一早起来天色就有些阴沉,不过韩默还是跑步去跟着何安泰继续练功。这几天下来,韩默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但是却一直咬牙坚持着,看得何安泰暗暗点头。
何安泰是禁军里的好手,训练人自然有一套方法,加上韩默的后世人体生理运动相关知识,自然能把训练效果尽可能做到最好。
讲解的招式在韩默看来也多是反关节技一类的原理,韩默往往是一点就通,并且常常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让何安泰大惊不已,起初还以为他早前就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韩默双手背后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对他说,自己是天赋异禀生而知之,将来是要征服世界的人云云……
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汉子一巴掌拍翻在地……
想想自己当初艰难的摸索,叹一声人比人气死人,黑壮汉子最后也只能相信天资一说。
当然明了是一回事儿,熟练掌握又是一回事儿。韩默仍然需要跟着何安泰勤加练习。
韩默换过衣服,撑了把伞走进雨幕里。
春雨绵绵,很有几分倒春寒的意思,韩默紧了紧衣领,踏着青石板缓缓地往金玉楼而去。
站在廊下收了伞,交给迎过来的驼背大茶壶,“吕叔益请我来的,烦请带个路。”
“公子您这边请……”
踏着楼梯而上,来到二楼,韩默眉头一皱。
整个二楼的空阔的一半几乎被人占满。二楼一侧是雅间,另一侧是开阔的平台,此时几乎全部都是年轻书生模样的人。
韩默一眼就看到了中间最显眼位置的刘栾。
宴无好宴,韩默按下心中思绪,步子不停。
吕常看到韩默上来,连忙迎过来打招呼,其他众人却瞥了一眼仿若未见,仍旧交杯换盏无动于衷,刘栾看着这一幕很是满意,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吕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你可没跟我说有这么多人啊……”韩默语气淡淡。
吕常苦笑,“韩兄弟,这事怪愚兄鲁莽了,怪我怪我……”
吕常也是来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经有二三十号人在场,他当即明白自己是被人给摆了一道。
前两天有两三个不算太熟的诗友找到他,说是听闻韩默风采,仰慕不已,所以想请吕常搭个线做个东,约个时间结识一下。
吕常自然同意了,与韩默约在了这里。
结果他赶来之后发现,不光那两三个人在场,还多出来这么些人。这时吕常如何能不明白,自己是被人利用了。他们借着自己把韩默约出来,只怕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针对他。
但是想到是自己把韩默请来的,又不好直接走,要不然以后可真是说不清了。于是他就在这儿等着韩默来,也好跟他一起离开。
吕常三言两语低声说明情况,韩默点点头,心中有数。
“韩兄弟,这摆明了是个鸿门宴,咱们何必在这里自讨没趣,不如咱们这就离开吧,想来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拦下我们……”
韩默嘴角一勾,“吕大哥不必担心,既然来了,不如就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说罢,走到一旁的桌旁坐下。
吕常也只好跟着他一道坐下,心中打定主意静观其变,尽量在不得罪刘栾的情况下护佑韩兄弟。
看着韩默见到这番阵仗后,没有马上离开,刘栾心里冷笑一声,不由兴趣更浓。
这自然都是刘栾的安排。
那日他安排樊韩默在踏青集会上的一番表现实际上是早有预谋在先,说韩默是个心机深沉之辈,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专程在杨公面前表现自己,以求得到杨公赏识,对于我等读书人却是从来都不假辞色云云……
不得不说韩默之前在上元夜后对登门的书生们避而不见,踏青集会时杨亿前脚走他就后脚离开等等,似乎都为这种言论提供了确凿的依据。
一个人当你没法从学识才能上打败他的时候,你就在他的品行为人上攻击抹黑他,必定百试百中。
刘栾显然深谙此道。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果然奏效。人们对于毁灭一件事物的热情往往要大于讴歌一件事物的热情。当所有人在夸耀韩默如何风采绝伦的时候,这样一种声音也很是得到一些人的认同,一时之间甚嚣尘上。
当然这还没完。
刘栾又接着设了这么一个局,请了韩默来,并且把自己在淮阳城的追随者们都叫过来交代了一番。
如果韩默来了之后,看到这么一个明显不善的场面选择转身离去,那就一切圆满了,这就坐实了他眼中只有权贵,不屑与士子为伍的传闻,那么他树立起的形象就会轰然倒塌,继而变得一文不值。
如果他没有马上离开,哼,那就等着被自己的人羞辱吧!
这二三十人都是自己的忠实追随者,他们会以各种方式嘲讽韩默,他十几岁的少年,没理由会忍得住这么多人的冷嘲热讽,在羞辱他一番后他必定会动怒,要么甩袖愤愤离去,要么彻底爆发与这里的人动起手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