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攻击,冲过去!”
西尔特见势头不妙,歇斯底里的狂喊,他不再保留任何实力,亲自冲到了第一线,带着弟兄们往刀客们这边靠。
他心里相当清楚,这场仗肯定是败了……对方人数现在已经比自己多,又呈现出合围之势,神仙都难救。
他只希望,能够冲过去,起码擒住一些刀客……这样,他就还有谈判的本钱。
败不可怕,死才是最可怕的……西尔特心里清楚得很,那些大唐边军既然出了手,断然没有留活口的可能。
眼下大唐和吐蕃关系相当微妙,他们不会留下口实,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杀光自己这些游骑……自己这边的人是越境追人,就算是讲道理,怕是吐蕃也没有什么可以讲的。
他想得越透彻,心中的寒意就越盛,手上的刀砍得也越凶……他根本就没有防御,只是一味的进攻,哪怕身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血流如注。
他在拼命么?哼,垂死挣扎尔……张力眼尖,混战之中看到西尔特一路冲杀过来,冷笑一声,也撇开了其他对手,照着他冲了过去。
手中的陌刀向前一刺,一到寒光立时封住了西尔特的来路,他要是再往前冲,势必被穿个透心凉。
脚下一缓,西尔特挥刀架住陌刀尖,抬眼一看,顿时眼前一亮,他倒是没想到,张力居然会亲自冲过来。
“喝!”,一声暴喊,西尔特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能擒住张力,他起码可以保住一半的弟兄活着回去。
“哼……”,轻哼一声,张力见他精神大振,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手中的陌刀又是一横摆,刀尖不离对方的要害……他知道西尔特的打算,当然,前提是对方得有那个实力。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张力手中的陌刀是西尔特手中弯刀的好几倍长度,占了老大的便宜,他挥舞着刀柄,刀尖形成了锋利的弧线,招招都指向西尔特的要害,根本不给他任何近身的机会。
西尔特的只觉得背上在直冒冷汗,张力的刀尖像是有眼睛似的,好几次都险些刺中自己的身体,这种情况下,他自保都有些困难,更不要说逼近张力本身。
想不到那个大唐人居然有这么好的本事?
西尔特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他就不该听日土伦那个老王八蛋的蛊惑,前头追击什么肥羊。
他一走神,手上的反应了慢了半拍,张力闪电般的一刺,顺势插进了他的左肩。
一声惨叫,西尔特被巨大的疼痛感摧残得身子麻痹了半边,晃了一下,单膝跪在了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赶过来的刀客们的弯刀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就这么败了?!
西尔特惊恐的看着四周的刀客们,他们一丝表情都没有……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死人一般。
大唐人,真是厉害……
西尔特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竟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郦城以西六十里地,一处无名的山坡处。
半天的时间,三百多吐蕃人战死于此,无一逃脱……
在郦城书吏的笔下,这场战斗只是寥寥数笔带过,一共只有十几个字。
“敌入境,我军掩杀之,歼三百人……”
很简单的事实,很小规模的战斗……起码在郦城的县志中,比这大得多的事件比比皆是。
当地人很快的遗忘了这场厮杀……在边境生活的人们,本来对生死就看得很淡。
充其量的,不过是为当地的酒馆里多了些闲暇时的谈资而已。
但是,对于亲自经历过这场战斗的人来说,却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时刻。
大雪,战马,弯刀,长弓,拼杀的战士……仿佛如画布上的布景,点点散散,组成了一副最原始的画卷。
大唐男儿的血性和勇气,挥撒的淋漓尽致。
历史档案只会选择性的记录那些值得书写的大事……但是,真实的事实却绝对不会像冰冷的文字那样单调。
起码,当石头从战场上走出来的那一霎那,突然觉得,他这一辈子,没有白白活着……
大唐的男儿,嘿!
大半天之后,刀客们在傍晚时分,跟着边军来到了郦城。
当地人远远的看见了边军胜利回营,当然,也看到了张力的刀客队伍。
好一群汉子!
每一个偷偷打望的居民们都无一例外的竖起了大拇指。
外面那些走在街道上的男儿真是爷们……尽管身上还带着血气,衣衫不整,有些还挂了彩,但是他们的精气神真是让人佩服。
特别是走在队伍最前方,与边军将领并马而立的那个大胡子,真是雄壮威武,随随便便的骑在马上,给人的气势却像是大山一样沉稳。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怀着种种复杂的疑问,居民们目送一行人往军队的驻地而去。
当天晚上,驻地一片火光长明,酒香四溢,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一大群人喝醉了的嚷嚷声。
这是胜利者才配享受的荣誉……据肉铺的老板讲,他亲眼看到那些人买了几板车拉的酒,又在他这里杀十几头羊羔。
好酒喝足,好肉吃饱,再宿醉一场……对于拼杀的汉子而言,这诱惑力,简直不可抵挡。
石头不知道自己这是喝了第几碗酒了……他只记得,张力说了句自己先声夺人,而那个日渥布又说是自己射倒了日土伦的帅旗,然后,每一个人都跑过来邀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