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见救星出现,自己接了葡萄,跪匐到玲珑床边,小心翼翼捧给男子。
父皇终于动了动身子,却连碰都不碰晶莹剔透的果实,缓缓越过银盘伸手捏住女子下颌,逼迫她抬起头来,“朕不知,这张柳眉娇面上若挂几滴眼泪,是何风景?”
暗含威胁的语气叫贵妃一抖,手中珠圆玉润的小东西们也跟着盘子滚一地。
只见那身着单衣的人猛一叩首,“陛、陛下,臣妾实乃关心八殿下安危,怕他醒来再闹别扭才一时失言,并非有意干政,望陛下-体谅臣妾爱子心切……”
父皇总算轻飘飘放开她,“说吧,谁的主意。”自己的女人多少斤两,他如何能不知?
以皇贵妃的心智,顶多给别人使使小绊子拿拿架子,万不会想到在政事上多言。现下,他不过施施压,李侍监就被当成箭靶推到台前。
被传唤的李侍监进来时嗓子眼儿发紧,噗通跪下,心里琢磨了一万句:他可能跟了个假主子。
“皇上息怒!奴才只是不忍见贵妃娘娘为八殿下忧思过度,才好死不死提这么出建议!皇上,奴才……”
父皇直起身,在战场上练就的伟岸骨架不用活动,都气势压人。
他踱步到李侍监身边,神情不怒自威:“枉你在宫中侍奉十余年,竟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李侍监几乎把头磕进地里,“奴才愚钝!皇上恕罪!恕罪!”
那人转身,居高临下瞅着他,沉吟半晌道:“肚子里有点本事,耗在后宫这样的是非地算什么出息?拿去辅佐朕的皇儿才是道理。”
话锋转太快,李侍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宫娥正为父皇穿衣。
不一会儿,男人黄袍加身、鬓发整齐地往外走,临到门口挥手留一句:“去俸禄司领半年的赏。”恍若未见跪在地上的二人,豆大汗水收都收不住。
其他不说,李侍监当蛔虫还真有两下子,父皇的确拿着宋不为的事情难办。
一来,宋不为在民间地位举足轻重,更是中原商会理事之一,做太绝怕引发猜忌暴动。
二来,父皇又不敢不绝。
那日父皇冲动下叫宋不为吃了苦头,就算他真没过分行为,以后与皇家也必是虚与委蛇了。若允他回到沽苏,等于放虎归山,从此天高皇帝远。
如此一来,干脆将造反之名给他扣死,再留个宋卿好堵悠悠众口,的确是个折中的办法。不仅能彰显父皇的容人之量,一个遗女应该也翻不起大浪。
“不过,”回甘泉宫路上,父皇背着手唤心腹徐福,“傍时,老五也来养心殿向朕提过类似意见,你怎么看?”
他素来最恨结党,尤其后妃与皇子结党,这是每任朝廷的大忌。
徐福稳稳地跟在半寸后方,“此事关系甚重,奴才不敢妄下定论。眼前最紧要的是妥当处理宋氏一家,其他的,陛下不妨再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