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东道:“先说代理市长李继国。我们云岭政界有这么一个说法,叫做代理二字好辛苦,因为三十多年来,曾出现过三位代理书记和五位代理市长,包括我在内,下场都挺凄惨的。我算是东山再起,结局当然是好的,这个李继国是第五位代理市长,他最惦记的就是几天以后的市人代会上,能不能把代理二字去掉。”
岳父道:“这个可以理解,毕竟代理二字挺讨厌的,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前车之鉴。”
“问题还不仅如此,这个同志有能力有魄力,但不善于团结同志,人缘有点差。这次他不担心去不去得掉代理二字,而是担心在市人代会上得票率太低。要是得票率太低,他不但面子上过不去,而且很可能会失去上级的信任,而我的存在,能保证他的得票率不会很低。所以他怕谣言成真,那下面的人民代表就不会给他面子,现在他知道我不会离开,就相当于吃了一颗定心丸。”
岳父微笑道:“说到人缘,我还是相信你,大学时也不见你怎么着的,反正挺有人缘。”
“再说常务副市长孔正豪。他是省城人,是从省级机关下来的,以前是挂职,现在算刚刚进入角色。他的缺点是有点软,但总的风格与我有些相似,可由于本地干部势力的天然排斥,他在工作上有点缩手缩脚,必须由我时常在背后推他一把。”
岳父道:“这么说,代理市长李继国肯定不待见他了。”
“爸你说得太对了,主要是李继国在打压他,正好是顶头上司嘛。但我把握得还行,有我在,李继国不敢明目张胆,我要是被调离了,他的日子应该是最难过的。所以他也很担心谣言成真,而其实,我是很看好他的,他出身于省级机关,循规蹈矩,擅长执行领导指示和上级政策,非常合适担当二把手的角色。可惜李继国是个死脑筋,总担心自己被他取代,总而言之,我在,他们能团结,我不在,别的书记不一定能促使他俩团结。”
岳父笑道:“也不奇怪,政府一把手打压政府二把手,就是老大打压老二,这是官场通病。”
“接着说市委组织部长罗新良。他刚来不久,非常低调,低调得太过分了,组织部长不当家,全凭主管领导拍板,我已经不点名地隐晦地批评了他。组织部长这个位置特别重要,就这几个月的表现来看,他是不合格的。当然,他想有改正,有所行动,但关键又得看我是走是留,我走,他会缩回去,我留,他肯定会有表现。总之,他有点投机的成份,但这不怪他,作为外地人,我这个一把手是他天然的依靠。”
“市委宣传部部长王伟明,是我的四个党内秀才朋友之一,我们十年前就认识并逐渐引为知己,在两套班子内,他是唯一我能什么话都敢说的人。我们的这种关系,在官场上是一把双刃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要是离开,可能他也会远走他乡。所以他是最关心我的命运的人,坚持要将李书记和戴书记来到云岭的消息公之于众,既是出于公心,但更多的是出于私心,确认我不会离开,他应该是最高兴的。”
“市委统战部部长孙和平,我还在观察他,在刚调来不久的几位领导中,他的城府是最深的。以我的揣测,他是在观察我了解我,所谓老虎不出洞,出洞必咬人,至于咬谁,我还不知道。但他确实在等待,我留下或我离开,他必定都有所行动。所以,他在观察我,我也在观察他。”
“市委秘书长兼市委办公室主任李莹,她是我高中班主任的老婆,是我力主提拨上来的,现在看来,她的能力有所欠缺。她当统战部长也许合适,但市委办公室主任相当于是管家,事情太多,方方面面牵涉太多,她顾不过来。所以她担心我走了,她也可能被拿掉。”
“副市长陈修杰,能力可以说不输代理市长李继国,只是时运不济,仕途上有些不顺。我和他是有默契的,这次人事调整他吃亏了,受了委屈,我私下里向他做过政治上的承诺。如果我还在,我会给他一个说法,总而言之,他肯定也不希望我走。”
“副市长孙洋,他是本地干部,又是刚被提拨上来的,虽然他当过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但当副市长还稍显稚嫩。他很信任我,我也很信任他,但他分管的农业系统,去年出现了塌方式腐败,一批干部被查,好几个部门被一窝端掉,重建工作责任巨大,难度更大。所以,我一旦离开,他的处境会是最困难的,他太希望我留下了。”
“副市长刘浚如,我公开批了他,但我又拉了他,他应该是心情最复杂的。我留下,我不仅是团结他和用他,而且还会重用他,政治嘛,我懂他也懂,他知道我留下他是有私心的,但却适合他施展才华,可他也明白,我和他永远成不了朋友。我离开,他也待不住,因为他的理论观点太空洞,太高大上,不接地气,不仅两套班子内不待见他,就是一般企业家也不会待见他。”
“副市长沈连文,他负责的工作中,重点是环境保护,同时他也是环境保护方面的行家,以我看来,他也是有这方面的雄心壮志的。但问题在于代理市长李继国不太重视环境保护,是我一直在背后为他撑腰,要是我被调走,来一个新书记,不一定有我这么大的支持力度,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也是希望我留下来的。”
“市政府秘书长兼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姚兴斌,这个人么,是代理市长李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