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们久经这种场合,对此表现无感,只是不停地拍照和录像,准备好录音笔等。还有人拿出无线上网的笔记本,想要把采访提问的内容,第一时间发布到网络上。
小赵开场白结束,高声宣布道:“现在,记者见面会正式开始,请记者朋友们有秩序地举手提问。”
话音刚落,一多半的记者都举起手来,小赵眯着眼睛打量,选中了前排的一名戴眼镜的中年记者,示意道:“请这位记者朋友提问。”
中年男子缓缓站起来,接过麦克风道:“我是来自《新安报》的记者,请问方朝阳法官,是什么原因,让您选择捐资建设青山村的这所小学。”
“请坐!”方朝阳调整好麦克风说道:“差不多四年前,我刚到法院工作没多久,中院举办了一次下乡普法活动,而我在地图上选择了青山村。一路坐车,然后又步行山路,终于到了村里后,天公不作美,那几天都在下雨。然而,我看到了至今难忘的一幕,孩子们正坐在快要倒塌的土屋内上课,当时还在下着小雨,教室内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水,而孩子们就踩在水里,抬着稚嫩的小脸,发出朗朗的读书声。”
方朝阳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为孩子们坚持上学的精神所感动,他们是未来的希望,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当时就下了决心,要在青山村建设一所合格的小学。”
下方传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坐在方朝阳身旁的刘月晴,想起曾经的往事,内心百感交集,忙取出手帕,擦拭着眼角流出的泪水。
“请问方法官,为了兴建这所小学,捐资了多少钱?”中年男子再度起身提问。
“跟网上说得一样,二百万!”方朝阳道。
“向您表示敬意。”中年男子躬身施礼。
到底是大报的记者,表现得很有涵养,方朝阳暗赞小赵挑选人的眼光不错,没有上来就问刁钻的问题。
提问继续,小赵反复打量,选中了一名穿西装的年轻女记者,示意她可以提问。
“我是来自《浪潮》的记者,请问方朝阳法官,二百万从何而来?在我们看来,法官的薪水有限,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女记者问。
这是大家非常关心的问题之一,纷纷竖起耳朵,想要听听方朝阳如何解释。
“诸位记者朋友,我毕业于西南政法大学,回到东安市以后,首先开办了律师事务所,经营了差不多两年,这些钱都是当时的案件诉讼代理费,我拿来了相关票据,大家可以拍照查证。”
方朝阳说着,取出一沓票据,交给小赵拿下去,让记者们拍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希望大家能在刊登新闻的时候,能给案件委托人打个码,不要侵犯隐私。”
快门声响个不停,前排的记者们将这些票据都拍了下来,一看就是正规票据,不用怀疑,这都是方朝阳的合法所得。
后面很多记者没拍到,但是可以跟同行进行交流,这也是不成文的内部惯例。
“方法官,能否透露一下,您当时赚了多少钱?”女记者又问。
“有三百多万吧!买了个小房子和一辆二手车,除了捐资的二百万,剩下的钱,购买了理财产品,产生的收益部分,用于给青山村的孩子们填补日常生活所需。”方朝阳不隐瞒道。
“听得我都想去当律师了。”女记者笑了。
“请坐吧,下一位记者请继续提问。”方朝阳道。
小赵拿着票据回来,还给了方朝阳,见后排的一名女记者,手臂伸得格外长,指着她说道:“请后排左边第三位记者朋友提问。”
这是一名梳着齐耳短发的干练女记者,二十出头,方朝阳看着眼熟,还是想起来了,正是打过交道的慕青。
这人很不老实,一定会有犀利的提问,果然,慕青说道:“我是来自《求索报》的记者,请问方法官,我得到一条消息,上个月您在银行一次性取了三十万,这笔钱用在了什么地方?”
“银行不该遵守为客户保密的原则吗?”方朝阳反问道。
“我的消息并非来自于银行,而是一名网友。”慕青很擅长辩解。
“对不起,这笔钱的用途,暂时不方便讲,无可奉告。”方朝阳直接拒绝了。
“据说,这笔钱你给了刘月晴老师,作为感情结束的一种补偿。”慕青又说道。
“胡说八道,我跟方法官之间,从来没有那种关系,我很尊敬他。”刘月晴愤怒地站了起来。
“月晴,坐下。”方朝阳道。
“解释不清楚,媒体和公众就有权力质疑。”慕青振振有词。
“我认识你,慕青记者,你可以质疑,但也要有根据,信口开河就不对了。”方朝阳有些冷脸。
“但你确实在银行提取了三十万,去向不明。开律师事务所时的收益远高于这些,为什么偏偏这件事不能解释?”慕青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好吧,我本来不想说,这笔钱我捐给了一名患有重病的孩子,大家都有点节操,不要再去调查那孩子是谁,会搞乱别人的生活。”方朝阳道。
小赵有点慌了,第三名就挑了个刺头,急忙说道:“请下一位记者提问。”
“方法官,我不明白,受捐赠人为什么不能站出来说话?”慕青不肯放弃提问的机会。
“我是匿名捐赠的,设身处地的想想吧,你愿意一辈子头上都有个救命恩人的压力吗?”方朝阳道。
慕青一时语噎,闷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