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敲门声,方朝阳喊了声请进,李祥院长大步走了进来,脸色阴沉着,似乎要下大暴雨。
“院长!”方朝阳连忙起身。
“朝阳,庭审的情况我听说了,不要被此事影响了心情,接下来的工作依然要做好。”李祥道。
“我明白,请院长放心。”
“明天去档案室把六二五碎尸案的卷宗调出来,仔细阅卷,看看当年是不是真的疏忽了某些细节。”
“好!”
“早点下班吧!”
说完,李祥院长拉开门走了,接着传来嘭的一声响,大家纷纷打开办公室的门,探头出来看,发现走廊里不锈钢的圆筒垃圾箱,被人踢倒在地上。
所有人又连忙把头缩回去,从未见过院长发这么大的火,这一刻,每个人的心头都好像压着一块大石。
六二五碎尸案,就是发生在二十年前的玉米地女孩被杀案,因为案发日期在当年的六月二十五号,便用这个日期命名。
那时,方朝阳刚上小学三年级,老师们上课的时候,很严肃地告诉同学们,放学后要早回家,不许在外面闲逛。
案发地点就在距离方朝阳老家三十里的富余村,有村民在村南的玉米地里,发现了一名年轻女孩血淋淋的人头,吓得惊声尖叫,还因为惊恐过度,住进了医院。
村民们报警后,大量警方人员带着三只警犬赶来,仔细搜索了整个玉米地,将一个个尸体碎块找到并捡起来,据说,拼凑成的尸体,到底还是少了一只手,不知下落。
这起命案,曾经轰动一时,人人自危,那时的互联网还不发达,各大纸媒都报道了这一重大案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到了晚上,家家闭户,附近村庄的街道上,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没有。
据说,死者是东安大学的大一新生,当时富余村考出去的女状元,长得非常漂亮。而凶手也很快被抓到了,是附近垃圾处理厂的一名锅炉工。
几个月后,这名锅炉工被判处死刑,执行枪决。
这件事闹得人心惶惶,家长们经常用此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很管用。
具体的案情,还需要阅卷才能知道,方朝阳觉得肩头的担子很重,如果商再军所言不虚,届时,将会有一批司法人员被牵扯进来!
“朝阳,晚上来家里吃饭吧!”彭姜打来了电话。
“不去了,心情不好。”方朝阳道。
“怎么了?”彭姜关切地问道。
“网上快要出新闻了,二十年前,我们法院,可能判决了一起冤案。”
“这跟你也没有关系啊!”
“是没有关系,但却让法院的公平公正,受到质疑。”
“好吧,不打扰你了。别担心哦,咱们有自己的小窝,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彭姜安慰了一句,挂了电话。
没心思吃晚饭,回到家里后,方朝阳坐在沙发上闷闷地抽烟。当时的主审法官,前年已经因病去世,他还去参加了葬礼。
而当时的法院院长,正是苗伊的爷爷,他最为尊敬的老院长苗泽临!苗泽临痛失孙女,又要面临舆论风波,方朝阳想到这里就猛吸两口烟,胸口异常憋闷。
晚上八点多,传来了敲门声,尚勇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
“大勇,又去哪里喝酒了?”方朝阳问道。
“一家小店,心情郁闷,一个人就容易喝多。”尚勇点起一支烟。
“因为六二五碎尸案吧?”
“妈的,还能是别的事情吗?局长亲自找到了我,让我负责此案的侦办,担任专案组组长。谈何容易,二十年了,还有什么痕迹不能抹掉。”尚勇叹气道。
“这件案子,如果真是商再军所为,公检法都逃脱不了干系。”方朝阳道。
“你还好,那名法官已经没了,可是,我这边……”
“涉及到你的熟人?”
“熟的不能再熟了,我们的副局长刘向晖,当时坪山镇派出所的民警,就是他负责审讯的。”尚勇道。
“我这边也不乐观,那名法官虽然没了,当时,苗泽临院长还在,老人家还写了一本书,不知道上面是否有这个案例。”方朝阳道。
“但愿商再军是信口开河,不然,我将来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刘局。”尚勇道。
方朝阳给尚勇泡了杯茶醒酒,自己又泡了一碗方便面,当成了晚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苗伊案还没查出眉目,二十年前的一桩案子,却又被翻了出来,尚勇的压力非常大。
这时,方朝阳的手机响了,是海小舟打来的。
“朝阳,大勇在你那里吧?”
“在呢!”
“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方朝阳笑道:“小舟马上过来,咱们三个臭皮匠,又聚在一起了。”
“她倒是很了解我。”尚勇嘟囔道。
“心情烦闷,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朋友疏解。”
“也是,我第一时间就想来你这里,虽然,你是个不讲情面的朋友。”尚勇终于笑了。
喝了一杯热茶,尚勇的精神头好多了,方朝阳问道:“怎么没马上提审商再军?”
“这个混蛋,回到拘留所之后,声称头晕恶心,倒头就睡,看他精神状态不佳,我怕闹出刑讯逼供来,还是等明天吧!”尚勇道。
“他在拖延法庭判决。”方朝阳认真道。
“这是一定的,二十年前的案子,还不知道查到何年何月才能出结果,他倒是还能多活一段时间,混蛋,杀人恶魔,死不足惜